中午时,一位穿着棉麻布衣的中年男人走进店里。他没说话,只坐下看着厨房方向。
絔毓裔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交会,那男人点了点头。
他起锅、拉面、加汤、放筋肉、撒青椒,动作迅速而熟练,像演奏一支熟悉到不需谱子的旋律。
“你上次说不喜欢。”他轻声说,将面放下。
“那天我失业了,吃什么都像嚼纸。”那男人接过筷子,“但我没忘那味。今天回来试试看,我的嘴是不是骗了我。”
他吃了第一口,先是沉默,接着点头,又吃第二口,嘴角微微一翘。
“我错怪你了。”他说,“这面,真好。”
那一瞬间,絔毓裔转身进了厨房,眼眶却有些红了。
因为他知道,不是面让人记得,而是人在寻找,那个真正需要被温暖的自己。
食坊的门仍旧开着,锅仍旧热着,絔毓裔依然在做面。无数面条在他手中拉长、翻滚、起锅、落汤,那些看似重复的动作,却构筑了如今已褪去最初的颜色,挂在那里仿佛一个个沉默不语的见证者,日日看他煮面、拌汤、削料、熬汁,年复一年。
今日清晨,絔毓裔早早起身,换下宿舍那件宽松长衫,穿上他亲手缝制的旧厨衣,左袖口处被汤汁染成深褐,右肩处则隐约有燃灰的灰斑。他未理会这些痕迹,只将腰间束带一紧,洗了手便开始准备新一天的食材。
他从后院的井中汲水,一桶清澈冰凉的井水倒入陶缸,转身挑出腌渍好的莴笋头与发泡后的豆筋,那是今日主角“豆筋油莴面”的核心所在。面名听起来素淡,却是一道色香俱全、调和五味的难得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