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年的马蹄声惊醒了巷口的麻雀。他翻身下马,掸去衣襟上沾的柳絮,手中食盒犹带余温。
杜安正在院中洒扫,见了他连忙开门:"许大人来得真早,陆先生在后院练剑呢。"
穿过影壁,便见一树梨花下银光流转。陆昭阳身着月白色窄袖劲装,腰间软剑如游龙惊鸿,带起片片落英。她转身时瞥见许延年,剑势一顿,挽了个剑花收势。
"这么早?"她气息微乱,额角沁出细汗。
许延年递上帕子:"带了杏酪糕,趁热吃最好。"
陆昭阳接过帕子,指尖相触时两人相视一笑。帕角绣着青竹纹样,沾着杏花的香气。她低头擦拭,发丝垂落,露出后颈一抹雪白。
"昨日睡得可好?"许延年将食盒放在石桌上。
陆昭阳点点头,打开食盒。杏酪糕莹白如玉,散发着淡淡奶香。她拈起一块轻咬,眼睛微微眯起:"好吃,味道刚刚好。"
"知道你不喜甜,减了糖霜。"许延年看着她唇角沾的碎屑,手指动了动,极其自然地拿了块帕子抬手去擦。
梨花瓣飘落在食盒边缘,陆昭阳问:"今日去曲江?"
"嗯,春水初生,正好游船。"许延年顿了顿,"父亲说想请你过府用膳。"
陆昭阳手中的糕点停在半空。她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太傅大人?"
"他上月用了你开的安神方,很是见效。"许延年声音放轻,"府里新得了河鲜..."
陆昭阳低头喝了口茶:"改日吧。"她顿了顿,"这几日在整理医案,怕是抽不开身。"
许延年也不勉强,只道:"那便等你方便时。"
晨光渐盛,两人并肩出了院门。陆昭阳今日换了身素白圆领袍,腰间缠着软剑,发髻用玉簪束起,乍看确是个清俊少年。唯有近看才能发现,她行走时衣袂翻飞的姿态,分明带着女儿家的轻盈。
许义牵着马车跟在后面,忍不住腹诽——自家主子平日审案雷厉风行,怎么到了陆先生跟前,总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曲江池畔游人如织。许延年租了艘小画舫,船娘识趣地退到船尾。春水碧绿,倒映着岸边的垂柳。陆昭阳倚在船头,指尖划过水面,带起一串涟漪。
"崔御史昨日遣人送了谢礼。"她开口道,"说是夫人亲手做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