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许延年踏着青石板上的露水穿过回廊。他身着素白圆领袍,腰间只悬一枚羊脂玉佩,乌发用青色发带束起,整个人如同宣纸上晕开的一笔淡墨。
厨房里新蒸的杏酪糕正冒着热气,他取出一方素绢,仔细将糕点包好。这杏酪特意减了糖霜,只留牛乳本身的清甜——她上次说长安点心太过甜腻,唯有这杏酪能多吃两块。
"这么早就要出门?"
许延年指尖一顿,转身看见父亲披着深灰色大氅站在廊柱旁。许景松手里握着卷书,显然也是早起读书刚回。三月的晨风还带着寒意,老人说话时呵出淡淡白气。
"父亲。"许延年将食盒掩在袖后,"您今日气色不错。"
许景松笑了一声,眼尾皱纹舒展开来:"陆姑娘开的药很见效。"他目光落在儿子刻意遮掩的右手上,"这是要去安仁坊?"
许延年耳根微热,却仍保持着少卿办案时的肃然神色:"顺路送些点心。"
"从崇仁坊到安仁坊,要穿过整个西市。"许景松慢悠悠道,"你这顺路,顺得倒是别致。"
廊下挂着几只鸟笼,画眉突然啾啾叫了两声。许延年望着父亲含笑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什么:"您都知道了?"
"现在满朝堂谁不知道?"许景松拢了拢大氅,"昨日兵部李尚书还问我,说大理寺许少卿日日往安仁坊跑,莫不是查案查上了瘾。"他故意停顿,"我告诉他,确实是在查一桩疑难杂症——专治小儿女相思病的那种。"
许延年手中的食盒险些脱手。他自幼性情沉稳,此刻却觉得喉头发紧,像是被当堂指认的犯人。庭前杏枝轻晃,抖落几点晨露。
"您..."
"什么时候带陆姑娘回来用膳?"许景松突然问道,声音温和得像在讨论今日天气,"厨房新得了些河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