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4章 饭庄旧事(1 / 2)十年恩怨十年剑首页

恩怨和真相之间,究竟孰重孰轻?

焱楼冲突之后,陈忘并未急于同三娘叙事谈心,反而拉了白震山同去,只因自己心中有一件萦绕不去的疑团。

这是一直以来,他似乎都忽视的一点疑团,今天的冲突恰巧让他发现了它。

陈忘同白震山一起踏入房中,关上房门,尚未开口,却听得白震山一声长叹,感慨道:“老夫一生,铁骨铮铮,恩仇必偿,睚眦必报,可不知为何,离仇人越近,总觉得离真相越远,数十年光阴虚度,无数故人含恨九泉。十年乱局,豪杰辈出,群雄云集的江湖变得仇杀不断,阴云笼罩……唉,老夫糊涂半生,却再也不愿意带着这颗糊涂的头颅,糊里糊涂的去死了。”

陈忘听着老爷子大发感慨,也不禁随声应和道:“天下为棋,你我众生皆为棋子,棋子之间厮杀争斗,不死不休,执棋者却稳坐其外,不伤分毫。着实可叹!”

白震山听罢,将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说来可笑,老夫追杀你十年,今日却是被你保下了这条性命。不过,你也不必过早得意,若查出我儿云歌之死确与你有关,我必还会先杀了你。”

说到此处,白震山看向陈忘,见他神色如常,无奈摇了摇头。是啊,相识以来,他何曾见过此人畏死?

于是他话锋一转,问道:“说吧!拉我来此,有什么事吗?”

“正有一事相询。”陈忘立于屋中,缓缓道来:“白老爷子,当年盟主堂旧案后,盟主堂虽有分崩离析之状,但分支庞杂,兄弟众多,白虎堂身为名门大派,为何偏偏对一不善武力的饭庄动手?岂不不合情理?”

“因为老夫对我的那帮老兄弟及我儿云歌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白震山回答道。

“实力?”陈忘有些疑惑。

“别说凭你一人之力,就算盟主堂全员出动,也不能将他们全部杀死在盟主堂中。”白震山坦言。

“所以想要杀死所有人,就只有一种方法。”陈忘接着说。

“下毒。”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所以,你便要从盟主堂饭庄入手,想要一探究竟?”陈忘沉吟一阵,接着说:“即便如此,将饭庄屠戮一空,又付之一炬,未免有些……太过狠绝了吧!”

“我报仇心切,是杀了很多人没错,”白震山坦言:“可也绝没有将饭庄屠戮一空,付之一炬。”

“说来,此事也当真蹊跷。”白震山说着话,猛地一拍脑袋,讲述起当时的情形来:

当时白震山闯入饭庄,大开杀戒,逼问饭庄是否在盟主婚宴下毒之事。

鲍大楚及三娘二人不能力敌,却对此事矢口否认。

白震山欲开杀戒,鲍大楚身受一十三记虎爪,只求保三娘无虞。

其实,当鲍大楚受一十三记虎爪之时,白震山心中已有动摇之意。

英雄相惜,如此铁骨铮铮之人,断不会是下毒杀人的宵小之徒。

见已经问不出什么,他便欲控制饭庄,再寻找蛛丝马迹,不料此时,随行的一小队白虎堂弟子却不听号令,猛然暴起,打着复仇的名义纵火杀戮,就连白震山也无法制止。

猛火油熊熊燃烧,饭庄很快将支持不住,白震山也只好暂时撤出,再做计较。

虽然他很快狠狠地处置了这帮不听号令的暴乱分子,并将之逐出白虎堂,可饭庄却早已化作烟灰,再也寻不到有价值的线索了。

白震山说罢,捻着胡须,沉吟道:“结合洛城种种,此事极可能与我那逆子天河有关。”

陈忘听罢,想起曾经的岁月,心中一阵悲凉。

可他旋即便收拾好心情,追问道:“老爷子既然心存疑虑,却为何又抛家舍业,放弃调查,踏上十年的寻仇之路。”

“因为我儿云歌不是被毒杀的,”白震山说话时,难掩悲戚之情,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是死于你的云巧剑下无疑!”

陈忘听到白震山捏死拳头,骨骼铮铮作响之声,已知老爷子心中悲愤难平,可他却不得不追问下去:“我听闻盟主堂惨案发生之后,官府很快便以防疫之名,将众英雄尸体付之一炬,如此想来,若真为下毒,确有毁尸灭迹之嫌。可既已烈火烧身,老爷子您又根据什么认得剑痕呢?”

白震山抬头望向房梁,两行浑浊的泪珠自他双目中滚落下来:“我儿云歌的尸骨尚存,是盟主堂一位义士感慨我儿敢于质问项云的不义之举,特意留存下来的。”

说罢,白震山闭目沉吟,往事历历在目:

饭庄之事后,白震山理智尚存。

他一方面派人四处寻访项云下落,一方面从盟主堂遗物入手,苦思头绪,想要查明真相。

当此之时,项云不知所踪,盟主堂旧部也被江湖各派追杀,死的死,逃的逃。

正苦于无处着手之际,其子白天河突然禀报:盟主堂一位廖姓义士保存了白云歌的尸体,为求自保,一直不敢现身。今日终于鼓足勇气,将尸身归还白虎堂。

白震山哪里容得细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将掩盖尸身的白布揭开,见白云歌喉咙上剑痕透骨,皮肉翻转,一身白衣被血水染的殷红,哪还顾得上什么堂主威严,伏尸痛哭起来。

白天河也痛哭一阵,随即便问这廖姓人:“当日情形如何,且与我父亲细说。不用怕,一切从实说来,白虎堂会保你和你的老母性命周全。”

此廖姓人一听此言,顿时软倒在地,过了好一阵,才将所知之事缓缓说出:“小人本是盟主堂饭庄一传菜之人,当时为众豪杰上菜之时,恰好听到项云信口开河,以盟主堂势大压人,公然索要四大派镇派宝器为聘礼……”

“盟主堂新立,听闻那项云与太子交好,又与朱雀阁联姻,势大不错。可我素闻那项云非桀骜狂悖之徒,如此行事不似他的作风。”白震山虽于悲恸之中,理智尚存。

那廖姓之人正说着话,不料被中途打断,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