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
这是个陌生的词,好像从出生,他的世界里只有夏姨和父亲。
“你妈妈在闽城,还有家人吗?或者说你在闽城,还有外祖父之类的吗?”
傅臻摇头。
“我有个舅舅,小时候见过,但我八九岁的时候,他就消失了。”
他的舅舅来看过他几次,但那个男人很神秘,每次他们一家人过来,林玉军都格外恭敬。
“你妈妈叫傅引章,你的舅舅叫傅延章对吗?”
“…你怎么知道?张文秋说的?”
“嗯。”
冷金旗点头,正想拿烟出来,忽然想起自己的烟都送给许小楼了,无奈的放下了手。
“傅延章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我见他的次数不多,但…我妈死后林玉军愿意把我养在林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那个年代,他在闽城很有地位,出行时身边跟着十几位保镖。”
傅臻对于自己这个舅舅的印象,就是很大的排场,他不明白二十多年前就消失的人,冷金旗为何会好奇,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他和舅妈也在闽城,他们有一个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弟,表弟比我小了一岁,小时候…我,林璟,和他,也一起生活过一小段时间。”
“表弟名字叫什么?”
冷金旗拧着眉,心好似被揪住了一般,那答案仿佛就在眼前了。
“叮———”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傅臻礼貌的将手机递过去,示意他先处理。
冷金旗拿到手机,便看见了陈进发来的文件。
【那位先生说他拜托朋友把照片拷过来了】
“你先处理吧…我再不出去,外面那位要敲门了。”
傅臻看着冷金旗瞬间冷下来的面庞,猜到他碰到了难处理的事,起身便要开门出去。
只是他猜错了,不是难处理的事,是即将被处理、即将有答案的事。
“稍等。”
冷金旗点开文件,那里面是一张老照片。
【福利院的负责人姓容,他们都叫他容老板,但那位摄影师说,他听到有人喊她嫂子。】
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和现在比起来差别甚大,虽然是彩色的但却有些模糊,也有些失真,画面里有很多个小孩,中间站着的女人穿着一身绿色长裙,扎了个低马尾站在最中央。
面目清冷、严肃。
那天带李山回去见阿迪拉时,冷金旗偷看过欧阳珍的照片。
在那个阿迪拉收藏警服的箱子里。
虽然照片模糊,但…
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有一点错了。】
去侨园48号抓冯翼那天,他问了许多事,冯冀说,有一点错了。
他问了那么多的问题,“有一点”究竟是哪一点,他想不明白。
他曾怀疑过,是不是李山并不是傅延章的孩子,毕竟…黑桃的孩子,怎么会被吴连山和李阅川亲手养大?按自己师傅吴连山对罪犯恨之入骨性格,恐怕得恨屋及乌。
但今天,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错了的那一点,是“李山的母亲,曾经卧底到组织”的那一点。
在冯冀的视角来看,欧阳珍并不是卧底…而是…黑桃的妻子。
大嫂。
所以那些劳什子方块红桃,要带回李山,所以方块要唱闽城的童谣,所以冯冀抓到李山后,要把他带到侨园48号。
所以在车上查获的视频设备里,只有拍摄的一家三口的视频。
所以八岁的李山,说他家住在侨园48号。
那是李山的家,李山…姓傅。
“你表弟…叫什么…”
冷金旗抬起头,尽量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语气,看向傅臻。
尽管那张照片间接证明了一切,冷金旗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傅臻突然有些好奇冷金旗手机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居然能让这位警察的情绪发生这么大的波动,再加上这位警察关了录音笔来询问他傅延章的事…
莫不是里面的东西和自己舅舅有关?
“我表弟,和我一样姓傅,叫傅承晖。”
傅承晖…小晖…
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了,冷金旗还是一次一次的要去确认,但无论怎么确认,这个事实却无法改变了。
李山,是黑桃的孩子。
烈士墓园里的欧阳珍警官,是海洋之心福利院的院长容老板,是黑桃的妻子。
视频里的一家三口,是李山和李山的父母。
整个十二九行动围绕的人,是李山消失的记忆里温馨的一家三口。
果然还是无法接受找到答案的那一刻,只有他自己面对啊,李山就在一门之隔的休息室,可他无法打开门,将这一切告诉李山。
这个真相,恐怕吴连山和李阅川早就知道,所以才会百般阻挠他去寻找李山的身世。
“冷先生,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可以问你一个吗?”
傅臻的手搭在门把手上,他看向冷金旗,看向那个终于有了和平常不一样表情的冷警官。
“你的朋友,长得和我表弟真的很像,你说他姓李是吗?”
“是。”冷金旗点点头,“他叫李山,出生于京城,曾经是津州大学的心理系老师。”
“过的好吗?”
“…过的很好。”冷金旗擅自替李山回答了来自于他表哥的问题,吴连山和李阅川确实把他保护的很好,也…控制的很好。
“那就好。”
傅臻看这冷金旗的态度,便猜到了李山的身份,只是他并没有打算和李山相认,他也是个抛下过去的人,人总要向前看。
但其实,傅臻和李山,是两种不同的人,一个可以潇洒的走出过去,一个却执着于过去。
“这张照片…”冷金旗将手机递了过去,“你认识多少人。”
如果欧阳珍是黑桃的妻子,如果海洋之心福利院和黑桃有关系,那么这里面照片里面,会不会有曾经的红桃、方块、梅花?
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