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没说真话,你还有所隐瞒。”
被打断的傅臻脑子空白了一瞬,心脏打起鼓来。
视线有些闪躲。
他确实没想到,冷金旗能知道他在说谎,或许刑警确实有这么神。
或许有这么神吧…
实则,冷金旗的右手拿着手机,界面是钟弥迩发来的鉴定报告,林璟和林玉军亲子关系为0。
证据摆在那儿,冷金旗不神也神了。
“说实话。”冷金旗的声音带着冷意,“傅先生。”
傅臻久久没有动作,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傅臻,真正的林璟,怕是在他十岁那年就去世了。”
冷金旗懒得等他组织语言,试探着提醒道,傅臻闻言,瞳孔蓦地放大,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来。
“你…怎么知道。”
傅臻站起身,视线灼灼,紧盯着冷金旗。
林璟不可能自己说出这事,知道这事的,到如今…也就只有他们俩了。
见傅臻的反应,冷金旗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现在这个林璟,是假冒的,从十岁开始假冒,一直待在林家,按照林玉军和张文秋对他的态度来看,他假冒的很成功。
所以对自己的“父亲“下手时毫不手软,所以那天,林璟会反驳冷金旗说他是他唯一的儿子这句话。
冷金旗本以为他反驳,是因为林玉军还有个儿子叫傅臻,实则不然,林璟会反驳,是因为他并非林玉军的儿子。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冷金旗指尖轻轻敲着玻璃桌面,“傅先生,继续说。”
“…好,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着你。”傅臻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苦笑道:“林璟十岁那年清明节,全家扫墓,他乱走,不小心进了山里。”
“全家都出动寻找他,夏姨想报警,但林玉军不许。”
“后来过了一周,我们在墓园后的树林里找到了他,一起找到的,还有另一个孩子,我那个时候年纪小,没有怀疑,但夏姨应该知道了什么,可惜我没反应过来,也没察觉到夏姨的不对劲。”
“你们分不清自己家孩子的长相?”
冷金旗发现了疑点,反问道。
“那两个孩子从山上摔下来,面部和身体全部划伤,冷先生,是很严重地破坏伤,像我一样,根本认不出是谁,再加上两个人身材体型相似,我们只好把他们都送到医院,两人奄奄一息,这么小的孩子,从山上跌落下来,饿了好几天,能够活下来…”
“已经是万幸了。”
“你们怎么判断出,哪个是林璟的?”冷金旗拧眉,似乎没有想到林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判断不出来,夏姨身体不好,她带大我,我带大林璟,最熟悉林璟的,是我,但我当时吓到了,分不清,而夏姨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后来…”
“是林玉军去做的鉴定,但在鉴定之前…”
“我偷偷换了鉴定报告。”
…
二十多年前的医院,监管还没那么严,傅臻,也就是从前的林禾衍,因着弟弟受伤,整日整夜守在医院,张文夏还在隔壁休息,林玉军也回了公司处理事情。
那是做鉴定的前一个晚上,昏迷许久的两个孩子,终于醒来了一个。
他全身包着纱布,声音沙哑地喊了声哥哥。
傅臻强撑着从两个病床中间抬起头,看向了左边那个孩子。
“哥哥,我好难受。”
林璟的嗓音沙哑,好似破败的风琴,明明是稚嫩的孩子,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将死之人。
傅臻意识到,呼唤他的人就是他的弟弟,他伏在病床前,想要去叫医生,也想要去叫张文夏,去叫林玉军,却在他行动的前一秒,被林璟拉住了手。
“我好困啊,但是我有话想和哥哥说…”
真正的林璟年纪小,不懂死亡是什么,只知道他好像坚持不住了,很想睡过去,全身上下没一处是不痛的,但还有话想和傅臻说。
“哥哥,我没走丢,我一直在山里,山里有个笼子,关了很多孩子,有几个白衣服看见我就把我打了一顿,抓了进去,我想跑,我带着他,从管道里爬了出来,但是…咳咳咳!”
“小璟!”
当时的傅臻年纪也不大,但他明白,受了这样重的伤,林璟很难活下去了,白日里医生为难的、支支吾吾的模样映在傅臻脑海里,他心慌的握紧了面前弟弟的手。
“我们摔下来时,是他保护了我,哥哥,如果我死了,就让他做林璟陪在你和妈妈身边,如果我们都死了…”
“不会!不会的!”
…
仪器的尖锐刺耳的声音穿越时间响彻在傅臻耳边,他抬手覆盖上自己的眼睛。
“真正的林璟死了,另一个林璟在医生的救治下,捡回了一条命。”
“在林玉军要做鉴定之时,我换了他们俩的样本,毕竟林璟说过,不论如何,都要有一个林璟陪在我们身边。”
“鉴定结果出来后,林玉军松了一口气,大概是欣喜于活下来的是他儿子吧。”
“后来,现在的林璟醒了过来,脸上的伤也在一次一次的救治整容后,恢复了,但面貌多少都会有些变化,我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我弟弟,但其余人拿到那张鉴定报告后,就像得到了赦免券一样,坚定地认为,活下来的就是林璟,可能他们也会怀疑,毕竟面貌还是有些变化,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