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无异议,也在无人出来请奏。侍中便高喊一声“退朝”。
百官山呼叩拜,景诚帝起身摆袖,大步离开。
散朝后,刘修良和熟识的武官打过招呼,见刘修永正在下台阶,他便跟了上去。
“大哥。”刘修良热情地喊,“别走这般快,等等小弟。”
刘修永慢下脚步,他侧身从容地撇了一眼刘修良,下着台阶说:“修良,这些时日不是都忙着兴建父皇交代给你的大楼吗?看你胸有成竹,倒不似个忙人。”
“舅舅运来的木头都还需整理,这些日倒是无事。”刘修良眉开眼笑地跟着,“大哥,今日在朝堂上提及向大户赊账买粮一事。小弟佩服,只是小弟觉着奇,即便依照本金算利息,但那些大户可都是商贾人精,他们肯吗?”
刘修永笑了笑,说:“二弟,大户也是人,是人都会有难处。肯不肯得看谈的如何。”
刘修良无害地笑着问:“大哥要怎么谈?”
“我?”刘修永看了他一眼,“我不谈,我得找人去谈。”
刘修良跟着他走下台阶,沿着平坦的大道朝禁门走,刘修良与他并肩同行,问:“大哥要找什么人跟这些个大户谈?这些商贾都是钻钱眼的鼠虫,蝇头小利可勾不起他们的胃口。不如。”他眼珠一转,“我派些人手给大哥,和商贾们好好谈谈。”
刘修永苦笑地侧首看他,说:“刀架脖子谈生意,这怎么谈?”
“刀架脖子知道怕。”刘修良笑的越来越随和,“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刘修永驻足在禁门前,说:“有时刀不比人嘴。”
刘修良抬手示意上前的侍卫不要说话,他试探地问:“依大哥话中意,还有人的嘴比刀还快?”
“有。”刘修永望着正由仆役扶着上马车的陈金裘,他笑不露齿地转向刘修良,“大有人在。我先行一步回府,改日你我兄弟在叙,拜别。”
他说完顾自走开,随后由人扶着上了马车,离开了。
刘修良望着一前一后离去,且通往不同处的马车。
他含着几分笑意,说:“用我的人,还不和我打招呼。哎还真不客气。”
陈金裘是在入夜后回来的,他吃了酒,眼角浮着红。
下马车时他的步伐显得局促,等由仆役老实扶着进了府门,在大门关闭后。他才轻推老实抖了抖袖子恢复如常,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向书房。
陈金裘行步间侧首说:“去吩咐厨房给做碗醒酒汤,你盯着,做好了送到书房来。”
老实点头应了,旋即快步朝厨房走去。
书房的门被推开,陈金裘走入屋内,他抬眸一扫屋内,见白衣居坐在书桌侧角,便转身关上了门,然后转身坐在正座上。
“吃了不少酒吧。”白衣举着扇子朝他扇了扇,“这味儿重的,看来晋王的酒量非比寻常呀。”
“他喝的少,哼哼。尚书台那帮新晋都在,喝疯天了。”陈金裘手肘撑着书桌,手掌托着下巴歪脑袋,他惆怅地说,“哎呀,这金殿上顶着风头接旨,得宠的是他,跟后头扛着遭罪的是我。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是赈灾的事吧?”白衣一脚踩着凳沿,举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吃人嘴短,你欠着情呢。再说了,你大哥在烟州给押着,叫你干看着你肯吗?”
“是,欠人情面得想着还,但这要给满红关安排粮草,中间还夹着烟州和门州。我也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哪有那么大的能耐?”陈金裘的脸颊顺着袖子下滑了些,“麻烦呀麻烦,这事不好办。”
“不好办也得想办法办。我呀,托人打听了通州和盘州的情况。那些个大户的确都屯了粮,好几十座大
仓,只进不出。”白衣将壶举过去要给他倒茶,“粮食是有,就是要赊账这事,的确是有些难办。”
“别介,叫了醒酒汤了。”陈金裘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倒,他高举双手舒展身体,“那些个大户,手里的粮食攥的紧。现在九州的粮草价格不一,且都是一天一个价。这定价赊账,要我是大户,我也不肯。”
白衣将茶壶放下,轻笑着说:“既然事情接到手里了,你可有办法?”
“打他邀我那时起我就在想。”陈金裘靠向椅背揉了揉脸,“价格浮动不一,给现价他们定是不肯,给高价他们怕是也不信。我觉着,那便提利息,两季五成收。”
白衣咋舌吃惊,说:“半年五成利?陈三爷,这要的是整个夏季的粮食,两州加满红关。这帐要是赊下去,利滚利你就是倾家荡产也还不起。”
“又不用我还。晋王找我办,自然是开了腰包随我花。”陈金裘大手一摆搭在扶手上,“再说了,官字两张口,这天底下和官做生意的商贾哪个能赚的盆满钵满?”
白衣听着有点不对味,他犹疑地问:“听你这话里头,还藏着刺?”
“诶,你点醒我了。”陈金裘撑起身子站起来,随后在书柜上翻找出一卷积着灰尘的卷宗,“这案子封卷有些年头了,是早些年那外九城江湖帮派倒卖军粮的案子。”
陈金裘拍了拍卷宗,吹了一口,顿时荡起一大股灰尘,他皱眉扇了扇空气。
白衣猛舞几下扇子扇风,他轻咳了两声,哑声说:“是横翁的儿子横天伙同商贾做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