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看荒奴兵反而向南冲去,想着城南数里便是永定河,荒奴从此门出去,便是面临东西两面夹击,加上身后大军追击,必定全军覆没。即便在水浅之处渡过了永定河,大沽河到永定河之间并无城市,大沽河边也是重兵把守,那可是宋军的天下,荒奴兵看着也就五六千人,岂不是羊入虎口?云未眉头一皱,远远看到了敕勒王驻马看向自己,夜色下虽看不清表情,不过更显得阴沉。
敕勒王未多做停留,指挥着军队向南门突围而去。云未大声下令,命韩猛、罗安追击,并派号令兵传令城外部队,对敕勒王进行三面合围。
云未眉头微皱,下得城来,只见火威营残部依然收了韦国栋的尸首,停在鼓楼之下。同时,章南派军押着鼻青脸肿的马里节在一边,他们身边还有几具尸体,正是所谓的“义民”一伙人。火威营将士各个咬牙切齿,看到云未到来,群情激奋,纷纷要对马里节施以酷刑。
云未安抚了众人,吩咐左右上表追韦国栋为征北将军。而后,让章南和朱青山押了马里节,自己拔出了御赐腰刀。
云未把刀架在马里节后颈上,低声问道:“为何?”
马里节想要扭过头来,被朱青山一按,没能如愿,苦笑一声说道:“为何?我曾祖父和祖父把自己当大宋人,只要一想起自己是大宋人,却活在敌国治下,就感觉恶心不已,最终皆是郁郁而终。我父亲取了荒奴人当老婆,把自己当荒奴人,我自然也是荒奴人了。我们家五代人,在荒奴治下过得很不错,我父亲还从军做过官,不过十年前死在历城了。杀他的可不是荒奴……”
云未手上的刀紧了紧,咳嗽一声,叹了口气,弯下腰来,用马里节只能堪堪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大宋彼时暗弱,对不起燕蓟之地,对不起燕蓟之民。不过燕蓟之地,是大宋之土,燕蓟之民,亦是大宋之民。”
马里节又想扭头,云未直起身来,手起刀落,马里节的头翻了几番落地,终于看清了云未悲痛欲绝的表情。
不过那表情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发生过,于是马里节闭上了眼睛。他最后想的是,自己到底是宋人还是荒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