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咬了咬舌头。
“别管什么病假了,全员都叫来。”
姜泰坤一口饮尽杯中酒,下达了命令。
纪禹琛脸色冰冷,深深闭上了眼睛。
他正在顺利进行着将黑客设备植入员工手机、提取各种联系信息的任务。
如果没有大的差错,这次任务结束后,他就能彻底离开国情院。
这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深呼吸。
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恼姜泰坤,引来怀疑。
不能出岔子。
“您是Sakhalin分支的信徒吗?”
一双笑意全无的眼睛立刻射了过来。
纪禹琛没有回避那目光,等待着回答。
过去,姜泰坤只是个通过进口伏特加小麦与Russia黑手党交易的小混混。
后来,他用积攒的钱创办了一家小型劳务公司,如今已将其发展成EA最大的军事企业。
他是个将毕生精力投入其中的铁杆商人。
虽然资料显示他没有宗教信仰,但纪禹琛现在已不再完全相信文件。
“我不信上帝。”
姜泰坤摸着他的拐杖笑了。
“但是,人啊,不相信点什么,是活不下去的。”
“……”
“我跟着他们是对的,但准确地说,是跟着他们的钱。把人送进深渊,再把人救出来,不都是钱嘛。除了钱,还有哪个上帝能行这样的奇迹?”
钱……
Russia,或者说Russia东正教的资金流入了吗?
以政治资金、宗教赞助或商业投资的名义。
如果是这样,他的势力就更庞大了——
纪禹琛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周雪轩警惕的,恐怕不仅仅是爆破公司和国情院之间的信息泄露,而是更深层次的——国情院与Russia之间的游说联系。
周雪轩对国情院院长心存疑虑,只要这件事顺利解决,那个女人掌权的日子就不远了。
所以,胜利就在眼前。
只要这样等待下去,总会有人掉脑袋。
无论是他渴望的平静生活,还是那该死的责任感,都已经快到头了。
但是,离开这个领域的家伙们,真的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纪禹琛组长靠什么活着?”
“我什么都不信。”
这时,姜泰坤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哼……
那目光带着探究的趣味。
“有句话说,信仰是未见之事的确据。”
“……”
“而我的生活,是不留任何证据的。”
纪禹琛面无表情,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制作精美却内里空洞的碎片。
因为总是要戴着硅胶面具,变成别人活着,所以纪禹琛是一个既真实又不真实的人。
脸、身材、声音。
还有感情,以及承诺。
一切都可以改变。
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没有什么可信赖的。
他甚至擅长通过控制心跳和脉搏来欺骗测谎仪。
所以要时刻小心,再小心,步步为营。
只知道如何一个接一个地消除危险因素。
一个背弃了信仰的男人,在一段珍贵的关系中也同样如此挣扎。
如果她是真心的,就以真心回应。
如果她想要靳宪,就以靳宪对待。
他第一次开始梦想着过上坦荡的生活,想和她在一起。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
姜泰坤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桌边,移开了监视器。
不知在他来之前开了什么视频会议,画面中是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
他透过屏幕看过来,目光坚毅而锐利。
想到刚才的谈话可能都被听到了,纪禹琛不禁皱起了眉头。
“哎呀,介绍晚了,有点……”
姜泰坤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像是介绍老朋友般的笑容。
“这次委托Sakhalin任务的人,就是这位。”
“……!”
屏幕中那个气质冷硬的男人,慢慢地扬起了嘴角。
两个男人的目光隔着监视器相遇。
嗨,骗子。
那男人的眼神像是在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