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源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沈禾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仿佛要从中剜出她隐藏的算计。
厅内一片死寂,连角落里林氏母女的呼吸声都几乎微不可闻。
单氏锐利的目光在沈禾和沈清源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儿子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沈清源咬了咬牙,额角青筋暴起。
半晌,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
“我倒要听听,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猛地一甩袖袍,转身便朝着内院走去。
“跟我来!”
沈禾平静地跟上,对单氏投来的审视目光视若无睹。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最终停在了沈家祠堂的门前。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混杂着陈旧木料和香烛气息的冷意扑面而来。
祠堂内光线昏暗,正中供奉着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香炉里青烟袅袅,气氛庄严肃穆。
沈清源率先走到蒲团前,撩起衣袍,重重跪下。
沈禾默不作声,也在他身侧的蒲团上缓缓跪直了身体。
冰冷的地面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凉意,渗入骨髓。
沈禾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牌位,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自嘲。
又是这里。
又是这样跪着。
上一次在这里和父亲“恳谈”,是为了自己要嫁萧景迟,当时父亲也是这般气急败坏,以为她疯了。
这才过去多久?
竟然又换了个更惊悚的话题,还是要在这里,跪着跟他说。
怎么她想跟父亲好好说点“正事”,都得是这种姿势?
她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微妙的荒谬感。
“父亲。”
她先开了口,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显得有些飘忽。
“女儿知道您为何生气。”
“二妹妹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甚至牵连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沈家的声誉,的确因此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她顿了顿,感受到身旁父亲骤然绷紧的身体和愈发粗重的呼吸。
“您忧心沈家百年清誉,忧心弟弟妹妹们的前程,女儿都明白。”
她的语气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
“可若是……”
沈禾微微侧过头,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寒潭。
“二妹妹沈娇,她根本……”
“就不是沈家的女儿呢?”
“——!!!!”
如同平地惊雷!
沈清源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布满了惊骇与暴怒的血丝!
“你——!”
他几乎是从蒲团上弹了起来,指着沈禾的手指剧烈颤抖!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疯了!”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破裂嘶哑,在祠堂里回荡,惊得香炉里的灰烬都微微颤动。
“沈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污蔑自己的亲妹妹!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在列祖列宗面前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