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辰怀里揣着两个信封,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不管再如何安慰自己,这事毕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人能干出来的。
一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钟辰的手心都忍不住出了汗,心跳也不自觉地跳快了几分。
直到他想到另一辆火车上的沈晓玉,他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沈晓玉一个19岁的小姑娘都敢做这件事,他有什么好怕的?
别的跟沈晓玉差不多年纪的女同志都还不敢一个人出门,沈晓玉已经敢去沪市闯荡了。
钟辰不自觉地感觉到自豪。
神经也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省城庐州距离县城只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钟辰打起精神,拿出一个写着‘给钟辰’的信封,打开之后又看了一遍上面的资料,将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地址又默念了几遍。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地址走去。
庐州钢铁厂坐落在省城西侧,这里星星点点散布着众多国营企业,路上往来穿梭的都是穿着各式各样工作服的工人,他们神色匆匆,并没有人多看钟辰一眼。
钟辰今天并没有穿花衬衫,全身都是深蓝色的工装,倒是跟周围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尽量维持平静的心情,终于来到了钢铁厂。
钢铁厂的门卫大爷正低头吃着饭盒里的饭,钟辰走过去都没瞧见。
这时候刚好是中午,钢铁厂的工人们成群结队地往食堂或者家属楼走。
钟辰逆着人流,终于来到了钢铁厂的办公楼。
一路上格外的顺利。
钟辰终于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工会办公室’的牌子。
办公楼里一个人都没有,想来这些钢铁厂的领导们先工人一步,去食堂吃饭了。
钟辰想起临行前沈晓玉的嘱托,没有贸然行事,先是在走廊观察许久,几分钟后,他来到工会办公室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
许久,办公室里面都没有声音传来。
钟辰终于放下心来。
他拿出怀里已经有些褶皱的信封,将‘给钟辰’那一封放回了怀里。
另一个信封上面写着‘给工会主席杨焘’。
钟辰把这封信看了又看,终于咬咬牙,蹲下身,顺着门缝,将那封信塞了进去。
随后,他赶紧起身,左右看了看,快步离开了办公楼。
直到走出钢铁厂,他才痛痛快快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趟太顺利了,顺利的超过他的想象。
他到离钢铁厂最近的国营饭店转了一圈,买了两个包子回了招待所。
一边在脑海中不停演练着明天要说的话,一边咬了一口包子。
咬了两口他就把包子放下了。
“还是秀凤做的包子好吃。”他嘟囔道。
“不对。”他意识到什么,“是晓玉做的包子好吃。”
隔天中午,钟辰来到了国营饭店的包间。
不同于昨天穿着朴素,今天的钟辰又穿了一件花衬衫,恢复了以往不羁的样子。
没想到,包间里已经有人了。
一个四十来岁、身材微胖的男人正站在包间里面。
他手里拿着一个手帕,钟辰推开门时,这人正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
感觉到门被打开,他慌乱地回过头。
他见到钟辰先是一愣。
显然,他并不认识钟辰,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要做这事。
他又慌又迷惑,倒是钟辰先打招呼。
“杨主席是吧?”
经过一晚的‘演练’,钟辰早已对今天要发生的事有了数,没了昨天那么慌乱。
心底剩的最后一丝担忧也被他很好的隐藏下来。
他已经为了这一天被沈晓玉训练了一周。
沈晓玉说就当这次是演戏,还跟他每天排练,就连杨焘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二人也想了无数遍。
想到沈晓玉扮演杨焘时的伶牙俐齿,眼前慌乱的杨焘与之相比,倒是没那么可怕了。
钟辰深吸一口气,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还伸出手跟呆愣着的杨焘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