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着紫电劈开夜幕,顾氏祖宅的琉璃瓦炸开千万点冷光,宛如天宫倾倒了一斛冰魄。苏霓裳跪在祠堂中央,十指深陷黄花梨供桌的龙鳞雕纹,血珠顺着鎏金蟠龙的眼窝蜿蜒成朱砂泪。檀香灰被穿堂风卷起,在她染血的月白旗袍上烙下星点暗痕。
"苏小姐当真以为——"顾母的护甲划过鎏金保险箱,珐琅彩在闪电中泛着蛇信般的幽光,"凭这副肮脏皮囊,就能撬开苏家的传世秘匣?"
八名黑衣保镖从织金帷幔后现形,军靴碾过信托文件的声响,恰似那年火场里苏父的绣谱被烈焰吞噬的哀鸣。霓裳腕间的翡翠镯撞上密码盘,裂痕里渗出她掌心血,在"苏氏霓凰"的铭文上凝成赤色露珠。
"父亲遗嘱里..."她喉间泛起铁锈味,尾音被惊雷劈得粉碎,"DNA认证..."
"野种!"顾母的护甲突然刺入她锁骨旧疤,血珠滚落在一纸亲子鉴定上。泛黄的文书被血渍浸透"非生物学父女"的字样,恍如当年顾夫人将月光石胸针掷向灵堂砖地时,溅起的月光碎屑。
霓裳抓起青铜烛台,烛泪在她雪腕烫出红梅。铜柄抵住咽喉的瞬间,她望见供桌暗纹里嵌着的半枚金丝雀尾羽——正是父亲临终前攥在掌心的绣样残片。"顾夫人不如现在送我上路?"她笑得眼角迸泪,泪痣在电光中似泣血珊瑚,"让全鹭城见证顾家如何生吞活剥..."
雕花门轰然洞开,沉香混着血锈味破开雨幕。顾西洲的佛珠缠上她手腕,檀木珠子陷进烫伤的肌肤,像情蛊钻进血脉:"这般玉颈,合该配我顾家九鸾璎珞。"
"西洲!"顾母的翡翠耳坠撞出碎玉声,"这贱人..."
他指尖抚过霓裳渗血的锁骨,蟒纹唐装下肌理贲张:"母亲忘了?二十三岁寿宴那日..."薄唇贴近她耳际,吐息炙烤着旧伤,"我是如何用鎏金烛台,让二叔永远合上眼的?"
霓裳忽地咬破食指按向识别屏。红光暴起刹那,机械女声刺破祠堂死寂:"基因匹配度99.9%"。顾母突然癫笑,金丝楠供桌应声翻转,暗格里玻璃管浮沉着半截婴儿脐带,在烛火中泛着珍珠般的尸光。
"可知苏老头为何收养你?"护甲敲击试管的声音,像极了灵堂木鱼,"这才是苏家真正的骨血!"
霓裳踉跄后退,腰间撞翻祖先牌位架。顾西洲的体温贴上来,舌尖卷走她指间血珠:"痛吗?"他抓着她手腕按在心口,盘扣在唐装下烙出曼陀罗纹,"你这些年的疼..."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都在这里酿成鸩酒了。"
暴雨突然灌入窗棂,打湿《霓凰》策划书泛潮的纸页。顾西洲染血的指尖在纸上游走,金粉混着血珠绘出敦煌藻井纹——正是苏父教她描的第一个绣样。霓裳在模糊泪光中看见,他唇齿间溢出的血丝,竟与父亲咳在绣绷上的朱砂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