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特尔福尔斯临时指挥部内,空气仿佛凝固后又被强行搅动,再次陷入一种高度紧张、却又目标明确的忙碌状态。
先前的震惊与短暂的绝望已被强制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巨大压力下迸发出的、近乎亢奋的行动力。通讯线路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全息战术地图上代表友军单位的光点正在快速移动、重新部署。
从周边紧急驰援而来的、隶属于不同建制的部队指挥官们——包括第82空降师的上校、第78国民警卫师的几位旅长,此刻全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那个刚刚以雷霆手段下达了命令、年轻却又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身影上,静静等待着奥康纳理事下一步的命令。
其中一位肩上扛着将级军衔、年纪稍长但眼神依旧锐利的国民警卫队指挥官,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对下级部队资源的关切,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却难掩忧虑:
“理事大人,我们手里除了已经部署到位的部队,尚有第82师剩余的一个空降步兵团和国民警卫队手里掌握的数个中队的AH-64‘阿帕奇’和其它改进型武装直升机可以调用。您看是否需要将这些宝贵的空中突击力量与快速反应部队,一同抽调到引诱‘巨兽’的任务中去?或许它们能提供更有效的火力袭扰,或者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奥康纳几乎是立刻、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他的立场鲜明,态度坚决得如同磐石,湛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动摇,声音冰冷而清晰地回应道:
“不,将军,完全不用。命令所有地面部队——包括你们手里的国民警卫队装甲单位和空降兵团,让他们立刻放弃在利特尔福尔斯构筑的、已经被证明毫无意义的固定防御阵地。将所有武装直升机,统一从战斗序列中抽调出来,全部分配到后方的平民疏散协调中心去!”
“它们现在的唯一任务,就是利用其飞行能力和有限的火力,清除道路障碍或压制可能出现的骚乱,尽最大努力、不惜一切代价,去转移那些仍被困在各条公路上、好似待宰羔羊般的无辜平民!至于这个指挥部......”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那些同样等待命令的军官们,“仅保留最低限度的、足以维持基本运作和自卫的守备部队即可。我们不能再将宝贵的、有生力量浪费在毫无胜算的正面抵抗上了。”
“是!理事!”那位准将虽然眼中闪过一丝军人天性使然的、对放弃阵地的惋惜,但还是立刻挺直身体,响亮地应答道。指令迅速通过加密通讯网络传达下去。
...... ......
与此同时,在新美利坚纽约州内陆,巨兽宛如移动山脉般恐怖存在的凭空出现,并对人类聚居区展开毁灭性袭击的消息,已经在短短的数分钟之内,仿佛最猛烈的数字病毒般,借助着全球化的信息网络迅速传遍了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远在俄罗斯极圈内、冰封的北地群岛上的气象观测站,还是撒哈拉沙漠最深处、与世隔绝、仅依靠太阳能供电的柏柏尔人定居点,只要人们手中还拥有一台能够勉强运转的老式短波无线电收音机,或是能够接入低轨道卫星网络的简易终端,都能在几乎同一时刻,以一种近乎同步的方式,知晓到这一则史无前例的、足以让任何心智健全之人感到战栗的可怕新闻。
一些胆大包天、或者说,对新闻事业有着近乎殉道者般狂热追求的战地记者或独立媒体人,几乎是在消息确认的第一时间,便不顾官方的禁令和巨大的风险,搭乘着往往是高价租用的民用或退役军用直升机,好似追逐风暴的海燕般,奋不顾身地奔向了那最初的灾难爆发点——黑河公园。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从空中拍摄下了那片已经彻底异化、外星地貌般的“诞生”巨兽的诡异植物群落。画面中,漫山遍野覆盖着类似生物血管般搏动着的、散发着幽幽紫光的神秘脉络;各种曾经熟悉的地球植物,如今都已在某种未知力量的催化下,完全扭曲变形,呈现出臃肿、怪诞、甚至带有攻击性的恐怖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