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撬开嘴了。”
“周德和孙茂是头儿,钱宁那个幕僚在中间窜腾,画大饼,说事成之后,能在大皇子跟前替他们俩上眼药,保他们官运亨通。”
“除了动您和陆姑娘的心思,周德那老小子,还认了跟河东路转运副使勾结,吞了赈灾的粮食拿去卖钱。孙茂那边,抄出来的家底对不上账,翻出来好几封信,是跟北边匈奴部落私底下倒腾皮货、铁器的凭证。”
顾一剑停了一下,补上一句:“顺着钱宁这条藤摸下去,还真带出来几个萝卜,都是平日里围着大皇子转的官员。这次捅刀子的事儿,他们没直接下手,但看样子是知根知底,甚至巴不得周、孙二人得手。”
姜无尘听着,脸上瞧不出什么,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滑了一下。
“所有口供、物证,理成册子。”他开了口。
“一份,送宫里,给陛下过目。另一份,送刑部存档。”
“是。”顾一剑应声。
“捎句话给刑部尚书,”姜无尘抬起头,语气没什么温度,“陛下知道了这事儿,火大得很。案子怎么办,他心里有数。从严,从快,从重,别出岔子。”
“属下明白。”
皇宫,御书房。
赵承昭盯着监察司送来的那叠卷宗,脸沉得能滴出水。特别是看到“刺杀靖安侯”、“意图加害陆尚功”这几个字,捏着朱笔的手指骨节都白了。
贴身太监凑近,压着嗓子禀报,说那钱宁确实是大皇子赵承安的人,在里头掺和得不浅。
年轻的皇帝再也忍不住,猛地把卷宗摔在御案上!
“混账东西!”赵承昭胸口憋着气,喉咙里像是堵了火,“胆子肥了!连太傅都敢动!还把皇子给牵扯进来!”
他用力吸了几口气,把那股子又气又失望的劲儿往下压了压,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传旨!让监察司跟刑部一起,把这案子给朕查个底朝天!有一个算一个,不管官帽子多大,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朕揪出来!严办!谁敢说情,谁就一起滚蛋!”
“奴才遵旨!”内侍吓得一哆嗦,赶紧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京城里,风声一下子就紧了。
监察司的缇骑,刑部的捕快,跟撒出去的鹰隼似的,到处锁人拿人。没几天功夫,除了周、孙、钱这三个倒霉蛋,又揪出来七八个官员,里头还有几个三四品的大员。
朝堂上,那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官员们上朝,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脑袋缩进领子里,走路都贴着墙根,生怕哪个眼神不对,就被当成同党给拖进去。那些以前跟周、孙走得近乎的,或者私底下对姜无尘“病退”这事儿说过风凉话的,更是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心惊肉跳。
几天后,刑部大堂。
周德、孙茂、钱宁几个,跟死狗一样被拖上公堂。堂子外头黑压压挤满了人,都是跑来看热闹的百姓。
当堂审理,人证物证摆得明明白白。谋害朝廷重臣,贪赃枉法,勾结外敌,一条条罪状念出来,听得人牙根痒痒。
“判!”惊堂木“啪”一声砸下,刑部尚书的声音传遍大堂内外。
“主犯周德、孙茂、钱宁,罪无可赦,斩立决!家产抄没!三族之内,男丁发配三千里充军,女眷送教坊司!”
“其余从犯,按罪行轻重,该流放的流放,该罢官的罢官,该蹲大牢的蹲大牢!”
“斩!”
“斩得好!”
堂外头的百姓先是一静,接着爆发出喊声,有痛快的,也有替靖安侯不值的。
这一通快刀斩乱麻,跟下了一场暴雨似的,把京城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心思都给浇灭了。这下谁都看明白了,靖安侯姜无尘,就算“病”得起不来床了,那也不是谁都能上去薅一把虎须的。敢伸手,就得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内务司衙门里,沈清秋明显觉得,最近各部衙门跟她们打交道,客气多了。以前那些嘴上应付、暗地里下绊子的事儿,几乎没了影。女官制度推行起来,好像一下子顺当了不少。
她心里清楚,这都是侯爷那雷霆一击敲山震虎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