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洛明”看向身侧的侍从,这人是施洛明派来盯着他的,一般他不确定的事情就会看这人的表情来确定该怎么答。
见侍从微垂着头,但身前交叠的手却换了个位置,原本是左手覆在右手上,现下是右手覆在左手上。
“施洛明”抬手指向那侍从,“你带皇妹去寻两个机灵的小道。”
“是。”侍从应声答道。
施寒岄掩唇轻笑,“施洛明”和侍从皆看向她,二人皆有些茫然,只不过“施洛明”的茫然掩饰得很好。
“二皇兄,”施寒岄倾身凑近他,压低了声,但这声音却也能叫他身后的侍从听清,“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你的人带我寻的小道士,我可不敢用。”
“施洛明”怔了片刻,施洛明提醒过他若遇到施寒岄要如何应对,但却没有细说他和施寒岄之间的关系,不过好在施洛明曾将他带在身边,让他学习他的待人处事。
现下,“施洛明”仰面以一种高傲的眼神盯着施寒岄,冷声出口一字:“滚。”
“送客。”他对施寒岄翻了个白眼,重新提起笔,话是对着身后的侍从说的。
“皇兄,莫动怒,心不静,可祈不了福。”施寒岄优雅抬手,惜沅上前搀着她转身走向殿外。
“施洛明”一直目送着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长舒一口气,扭头看向身后的侍从,用眼神询问是否有破绽。
那侍从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对话很符合现在施寒岄和施洛明之间的关系,替身的反应也符合施洛明一贯的行事风格。他微微颔首,“施洛明”彻底放下心来。
这替身若做不好,他和他娘都活不成。
“走,咱们去寻小道士,驸马早日看破红尘,也好早日前来出家。”施寒岄步子轻快,容色舒展,显然心情不错。
“啊?”惜沅着实诧异,“公主,驸马若是出家了,还怎么做驸马?”
“难道他现在就好好做驸马了?”施寒岄挑眉,“还不如出家算了。”
“……”惜沅不知该如何回话,她替郁沉云感到焦心,驸马惹谁不好,偏同公主闹脾气,这下好了吧,瞧公主的样子,多半是动了换驸马的心思。
这个驸马出家了,公主可不就能顺理成章换个驸马了吗?
郁沉云还在深研那本《男诫》。
实话说,这书,很多讲法他都不认同,甚至觉得荒谬。
可是,若做不到书中所讲,就不能做一个让公主满意的驸马。
他在强迫自己接受那些告诫之言,试图用麻痹自己的方式让那些关于驸马的准则趁机融入他的神思,进而把他塑造成一个无可挑剔的驸马。
但是,快一月了,他的思想依旧坚定。
那些《男诫》上写的东西,哪怕他睡前试着接受了一点,醒来后睁眼的瞬间就会不由自主把那些东西挤出自己脑子和身体。
他觉得,他快要病了,快要疯魔了,现实与理想分别扯着他的左右两臂,朝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使劲,他整个人都快被撕裂成两半。
情爱,当真是极为折磨人的东西。
让他变得胆小卑微,变得患得患失,变得畏手畏脚,变得纠结敏感……
“砰砰砰!”
几声极重的敲门声打断了郁沉云正一个人经历的兵荒马乱和天翻地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乌青的双眼,起身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