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家庄头机灵,把蘑菇晒干了往广州一送,好家伙!十两银子一斤!现在侯爷家的商船,一个月往广州运三十船还不够卖!"醒木再拍,"这蘑菇还有个奇处——夜里放在床头,能照得满屋通明,比蜡烛还亮堂!据说南京守备大人买了半斤,现在连灯油钱都省了..."
角落里,几个盐商打扮的人却在窃窃私语。穿绛紫袍子的低声道:"听说了吗?两淮的私盐贩子都改行做海贸了。张麻子那伙人,上月包了三条福船去爪哇。"
"可不是!"戴方巾的接口,"贩盐要杀头,贩珍珠可是正经生意。老李家的船队上月回来,一船香料就赚了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引来一片吸气声。
最年轻的商人突然压低嗓子:"我舅舅在海关当差,说最近查获的走私货里,有种叫"哑金"的东西..."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捂住了嘴。窗外恰巧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檐下一群鸽子。
五、深宫密议
御书房的西洋自鸣钟敲了七下,鎏金指针在暮色中泛着微光。隆庆帝正在看户部新呈的奏报,羊角宫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绘着《万里江山图》的屏风上,显得格外高大。
"...自推行新政以来,全国新增纳税田亩二百三十万顷,流民减少七成..." "...江南织造局奏报,因劳力充足,今岁丝绸产量可增三成..." "...顺天府报,街面盗匪绝迹,监牢空置过半..."
张居正轻声道:"陛下,现在正是推行"一条鞭法"的好时机。那些反对的,要么去了海外,要么..."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象牙笏板上的纹路。
隆庆帝忽然问道:"贾环在江宁推行得如何?" 冯保连忙上前半步:"回主子,顺利得很。听说连告状的都没有,倒是衙门里等着开路引的人排到了大街上。" "哦?"皇帝挑眉,手中的青玉镇纸轻轻敲着案几,"他上次不是差点被砸了轿子吗?" 高拱笑道:"这回不一样。那些要闹事的,都忙着收拾行李去海外发财呢!老臣听说,连《四书大全》都在降价——秀才们把书卖了当盘缠,说是要去海外开私塾..."
六、新生机的萌芽
京城最大的济世堂产科医馆外,排队等着看诊的孕妇从街这头排到那头。坐堂的老郎中边把脉边念叨:"怪事,今年接生的娃娃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昨儿个一天就接了八个!"
隔壁锦绣布庄的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手里的金算盘打得噼啪响:"可不是!光这个月,我就卖了三十多匹红布——都是给新生儿做衣裳的!"她指着架子上新到的苏绣襁褓,"这花样现在最时兴,叫"麒麟送子",昨天刚到货就卖断码了!"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往年这时候该来收"溺婴税"的差役,现在改发"育婴补贴"了。有个姓赵的差役跟熟人抱怨:"上峰说了,现在地多人少,生一个奖五钱银子!我这月俸禄全搭进去还不够发..."他掏出一串铜钱晃了晃,"您瞧,这"隆庆通宝"背面都铸着"添丁进宝"四个字,朝廷这是铁了心要百姓多生啊!"
七、未雨绸缪
夜色如墨,冯保提着盏羊角灯,悄悄递上一份火漆封着的密报。隆庆帝就着灯光看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些诸侯,竟敢私自铸币?还刻上了"某某国宝"的字样?"
张居正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个铜钱模子,放在鎏金案几上:"陛下勿忧。老臣早让人在赐给他们的铜模里掺了东西——铸出来的钱用不到半年就会发黑。"他手指轻轻一捻,铜模分成两半,露出内壁暗藏的机关,"到时候百姓自然不肯用,他们还得求着朝廷换新钱..."
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冯保推开雕花窗棂,只见一群年轻人举着火把游街,领头的书生正在高喊:"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必困守科举路!"后面跟着的人齐声应和:"去南洋!开新天!"
隆庆帝望着跳跃的火光,忽然笑出声来:"让他们去!去得越多,大明的根基就越稳。"他转身指向墙上那幅《坤舆万国全图》,手指划过东海,"你看,这天下大着呢。"
冯保小心翼翼地问:"主子不担心养虎为患?" 皇帝没急着回答,而是踱到案头的地球仪前,手指轻轻一拨。精铜打造的球体滴溜溜转起来,南海诸岛在烛光中忽明忽暗。"等他们真成了气候..."隆庆帝突然按住旋转的球体,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朕的龙船也该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