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屋子,不像是做生意的。”
“不是。”她答,动作未停,火苗舔舐着柴枝,噼啪作响,“这只是我给想吃面的人煮面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你饿的不是胃,是味。”她站起来,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只有这种饿,才会让人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这种地方来。”
她手腕极灵活,捏面团、擀面皮、刀削的动作一气呵成。面条落在竹筛里,像一条条活物,带着尚未入锅的生气。
“我不加调料,不放配菜。”她抬头看他,眼神清亮,“你若要,就出去。”
“那你给我吃什么?”
“纯面,纯汤。”她答,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你吃得出来的,就都在里头。”
汤锅是砂制老陶,汤是清汤,看似寡淡,却透着一种从骨缝里渗出来的温度。她盛出一碗,将那碗面递给絔毓裔时,动作极轻,仿佛那不是面,而是一段沉睡千年的传说。
絔毓裔接过,低头望了一眼。汤澄清微黄,面条泛着白光,极柔,却不黏。没有任何点缀,连一点浮油都无。
“真的是……最纯的面。”他笑了,似乎有些讥讽,又似乎带着一丝敬意。
他夹起第一口,送入口中。
面入口柔滑,汤随之润喉。清淡,却清得惊心,仿佛一口下去,便能洗净五脏六腑里的浮躁与烦忧。
第二口,他闭上眼,咀嚼得极慢。
是麦香。那种在秋收时节从麦田里新割下来的生麦,用石磨细磨而成的面粉,再经过手心的揉捏,每一道筋都藏着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