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故园东望路漫漫(1 / 2)清风惊鸿客首页

朱雀大街上尚有积雪,许延年的乌皮靴踏过,溅起细小水花。大理寺门前的石狮上还挂着残雪,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腰间玉佩与刀鞘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踏入大理寺正堂,正堂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凝重的气氛。本该休沐的几位同僚竟都到齐了,周寺正俯身在案几上翻阅卷宗,赵主簿则捏着鼻梁,眉头紧锁成川字纹。

"许少卿来了!"裴肃从太师椅上起身,三缕长须随着动作轻颤。这位大理寺丞年近五旬,素来沉稳,此刻眼中却带着罕见的焦灼。

大理寺卿李崇背对众人站在窗前,闻声转身。

"延年,坐。"李崇指了指身侧的席位,声音低沉如钟,"事态紧急。"

许延年拱手行礼,腰间新佩的素白香囊随着动作轻晃。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堂内——案几上堆着七八份卷宗,砚台里的墨已经半干,显然众人已商议多时。

"昨日西市绸缎庄刘掌柜之女投缳自尽,幸被救下。"周寺正递过一份案卷,"救下后诊出有孕三月余,女子哭诉不知道被何人所辱。"

赵主簿补充道:"这已是本月第三起。前两起分别在安业坊和崇仁坊,皆因事关女子名节,苦主不敢声张。"

许延年翻开案卷,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摩挲。刘氏女的供词断断续续,只说那歹人夜半潜入闺房,以巾蒙面,事后威胁若敢声张便杀其全家。

"可有共同之处?"许延年抬头问道。

裴肃捋须道:"受害女子皆在十六至二十岁之间,家中略有资财。案发时家人俱在,却无人察觉异样。"

堂内一时沉寂。窗外传来衙役操练的呼喝声,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许延年想起陆昭阳也是这般年纪,心头蓦地一紧。

"歹人行事极为谨慎。"李崇踱步到沙盘前,指着上面插着的小旗,"七起案件散布各坊,毫无规律可循。"

许延年起身走到沙盘前。长安一百零八坊的模型在盘中星罗棋布,七面小红旗零星分布,确实看不出关联。

"可有留下物证?"

周寺正摇头:"受害者皆说歹人戴着麂皮手套,连发丝都未遗落一根。"

赵主簿压低声音:"最奇的是,这些女子事后都记不清歹人形貌,只说闻到过淡淡的沉水香。"

沉水香?许延年眉头微蹙。此物贵重,非寻常人家能用。

"延年怎么看?"李崇开口询问道。

堂内众人目光齐集。许延年沉吟片刻:"当务之急是保护尚未报案的苦主。可密遣差役走访各坊药铺,查近三月来购买堕胎药的记录。"

裴肃眼前一亮:"既能找到更多苦主,又不至打草惊蛇。"

"另需查沉水香的来路。"许延年继续道,"长安城内能用此香者不过数十家。"

李崇点头:"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置。需要多少人手尽管调配。"

许延年拱手应下,却听赵主簿犹豫道:"只是…这些女子大多闭门不出,如何问询?"

"请位女医。"许延年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补充道,"比如前日为陛下诊病的陆大夫。"

堂内众人交换着眼色。周寺正说道:"女子问女子,确实便宜。只是那陆大夫..."

"医术精湛,且口风极紧。"许延年声音平静,耳根却微微发热,"陛下都信得过,想必无碍。"

李崇拍板:"就这么办。延年去请陆大夫,其余人按方才所议分头行事。"

众人领命散去。许延年落在最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香囊上的竹纹。裴肃忽然凑近,低声道:"听闻陆大夫住在安仁坊?"

许延年面色不变:"裴大人消息灵通。"

"老夫只是好奇。"裴肃眯着眼笑,"素来冷面的许少卿,为何独对这位陆大夫青眼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