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从林子深处踉踉跄跄跑来的一人,却不是鱼贞姬,而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他披头散发,一身粗布旧衣被林间树枝灌木刮得破破烂烂,露出里面崭新的绸缎内裳。那人似被人追赶得有些慌不择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跑没几步,忽地被脚下乱石绊倒,“扑通”一声扑倒在一棵大树下面。
那汉子似乎耗尽了体力,接连挣扎了五六次才艰难起身,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靠在树干上,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一边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
“肖大人终于走乏了么?”一人多粗的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影,飘飘然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那人身旁。
“啊呀!”那人一声尖叫,吓得连滚带爬,跑出去一丈多才精疲力竭地瘫软在地。
“大侠、大人饶命啊!”汉子趴在地上以头抢地,对着站在树旁鬼魅般的白衣人哭诉着,“肖某从未想过背叛那位大人,真的一丁点儿心思都没有!失窃的供奉小的可以对天起誓,若我肖敬参与其中,哪怕只动了一枚铜板,也叫我肖某受百虫噬咬之酷刑,血肉残破,死无葬身之地!”
“肖大人,或许别人对你有所怀疑,但本人却知道供奉被窃一案是实实在在与你无关!”白衣人身材纤细,虽蒙着面,还改变了声线,但沈思却能莫名地感觉到——她便是鱼贞姬!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肖敬听见那人相信自己,欣喜连连,一边匍匐着向白衣人爬去,一边不停地解释道,“小的早就猜到了,以郡守大人的英明神武,那些宵小之辈的栽赃陷害定逃不过他的法眼!小的看似出逃,其实是想乔装打扮潜入敌人之中,把那笔钱的下落查出来!不瞒您说,我这儿刚刚便得到了些许线索,大人请听,您或许用得上!”
肖敬边说边爬地来到了鱼贞姬脚下,“上”字一出口,原本谄媚讨好的肖大人忽地一扫疲惫之态,似恶狼般猛地跃起,扑向鱼贞姬!两人此刻离得极近,而且肖敬又是突然发难,鱼贞姬虽身法奇快地想要侧身避开,但还是被他的左手抓中。肖敬手若利爪,“喀拉”一声骨响便将鱼贞姬的右腕扭断!他一击得手,更不放松,狞笑着双爪齐出,抓向鱼贞姬的脖颈和胸口。
鱼贞姬也不喊痛,耷拉着右手,似鬼魂一般轻飘地一步步后移。也不见她步伐多快,可肖敬的连番猛攻却怎么也打不到她,便是连她长长的衣摆也摸不着一下!两人绕着大树转了五六圈,肖敬再傻亦明白自己与眼前的白衣人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差距,但他犹不死心,趁着鱼贞姬绕到树后,忙调转方向想要逃跑,可才迈出一步,便如尊泥塑般摆了个踏步的姿势呆立在了当场。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是真有线索!那笔金子就在......就在观音礁附近!贼人将金子沉入了海里。我已查到了他们的藏宝之处,求求您带我去见郡守,我定会全盘托出!”肖敬满头大汗地求饶道。
“真的么?肖大人是怎么知晓贼人把供奉藏在何处的?”鱼贞姬仔细端详着自己断掉的手腕,语气平淡地说道。
“小的......小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侥幸取得了贼人的信任。曾混入他们的老巢看过一眼贼人的藏宝图!不怕大人笑话,小的虽不学无术,但天生过目不忘,什么东西瞅上一眼,就能记得牢牢的!要不您先放开我,我这就带您去!”肖敬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异常恭敬地说道。
“肖大人既然如此博闻强记,可还记得元朗八年五月初七那晚在广陵云韶院见过何人么?!”鱼贞姬缓缓来到肖敬面前,轻描淡写地问道。
肖敬眼珠转了转,赔笑道:“六年前小的确实去过一趟广陵,不过若小的记得不差,下单当年曾去过金缕楼,去过花月阁,但唯独未曾履足过什么云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