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照得青瓦屋檐像浸在墨汁里。
麴云凰伏在书案前,指尖虚点着《玄冰诀》的最后一页,眼角余光却始终扫向窗棂。
自三天前她以"研究本门绝学"为由,从藏经阁借出这本一流门派镇派秘籍起,赵长老派来的监视便如附骨之疽——先是廊下扫地的杂役总在她窗下多晃两圈,接着是送茶的小弟子端着茶盏时,目光总往她案头飘。
此刻书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她垂眸在抄录本上写下"气走任督,寒凝指尖"八个字,笔锋却在"凝"字末尾微微一顿。
窗纸外传来极轻的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像猫爪挠过心尖。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赵长老的贴身随从阿三又来"巡查"了。
"当啷——"
抄录笔重重落在案上,麴云凰突然捂住心口踉跄两步,绣着玉兰花的衣袖扫落半盏凉茶。
青瓷盏在地上碎成几片,茶渍在青砖上洇出深褐的痕迹。
"云凰师妹!"
门被推开的刹那,她正好扶住桌角,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张师姐端着药碗的手一抖,碗里的参汤险些泼出来:"你这是怎么了?
前日还说旧伤好得差不多了!"
"许是...昨日练剑时太急了。"麴云凰咬着唇,指节因用力泛白,"心口闷得慌,像有块石头压着。"她偷偷瞥向窗外——果然,阿三的身影在院角那株老槐树下顿住了,枯枝在风里摇晃,将他的影子割得支离破碎。
张师姐忙扶她上床,锦被裹住她发凉的身子时,她听见对方压低声音:"我就说赵长老那老匹夫没安好心!
前日我去膳房,看见他的随从往你茶里撒了东西——"话音未落,她突然提高声调,"胡大夫前日才说你需静养,你偏要硬撑着看什么破秘籍!"
麴云凰顺势攥住张师姐的手腕:"师姐,我这伤...是不是又要反复了?"她眼尾泛红,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实则内里正运转"灵犀幻音诀",将两人的对话织成一张细网,确保窗外的阿三能听见每一个字。
张师姐立刻会意,重重叹了口气:"我这就去请胡大夫!
你先躺着,我让小桃给你换床厚被子。"她转身时故意撞翻了案上的抄录本,墨迹斑斑的纸页散了一地——那上面抄的全是《玄冰诀》里无关紧要的基础招式,真正的关键心法,早被她用密文记在贴身的丝帕上了。
半个时辰后,胡大夫的药箱"咔嗒"一声落在床沿。
老大夫捻着花白的胡须,指尖搭在麴云凰腕间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了然。"脉象虚浮,内息紊乱。"他故意皱起眉头,"看来前日那剂补药没起作用,旧伤怕是要发作。"
"那可如何是好?"张师姐急得直搓手。
胡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个青瓷瓶,倒出两粒朱红药丸:"每日两次,用温酒送服。"他又转向麴云凰,声音陡然严厉,"这七日必须卧床,连枕头都不能垫高!
若再动武运功,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窗外传来树叶沙沙的响动。
麴云凰垂眸盯着自己交叠在被单上的手,能清晰感知到阿三的脚步声正顺着走廊远去——赵长老的耳目,该把"麴云凰旧伤复发,七日难愈"的消息带回去了。
第三日午后,赵长老亲自来"探病"。
麴云凰半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如纸,见他进来勉强扯出个笑:"劳烦赵长老挂心。"她指尖虚虚点向案上的《玄冰诀》,"本想今日归还秘籍,可胡大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