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屋里屋外地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陆绎。恰好岑福和岑寿走了过来,便问道,“岑校尉,大人明明进来了,可怎么不见人影啊?你们知道他去哪了吗?”
“小丫头,大哥哥他……”
岑寿说了一半的话,被岑福阻止了,“袁捕快,大人心情不好时,会去练武,应该在后院吧。”
“多谢了!”袁今夏转身便往后院跑,人还未到,便听见了兵刃强劲的挥舞之声,暗道,“大人果然在这里。”
袁今夏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暗道,“记得有哪个大诗人曾写过,‘身轻一鸟过,枪急万人呼’,原来大人的枪法也这么好呢?”
约摸半炷香,陆绎才渐渐停了身形,一扬手,那长枪“嗖”的一声破空飞过,准准地落在了兵器架上,发出“呛啷”的一声脆响。
袁今夏鼓掌笑道,“大人好枪法!卑职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陆绎瞟了小姑娘一眼,没应声,隐约可见脸上仍挂着一丝怒气。
“大人,卑职都找您半天了,”袁今夏移动脚步,慢慢凑到陆绎近前,小心地观察着陆绎的神色。
“何事?”陆绎的语气冷冷的。
“大人,谢宵不懂事,跑来这里胡闹,给大人添乱了,卑职代他向大人赔个不是,大人您就别……”
不待袁今夏说完,陆绎便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袁捕快这么快就换了身份?这官驿恐怕也容不下少帮主夫人了。”
“啊?”袁今夏一愣,见陆绎气呼呼的模样,显然说的是气话,便也不在意,笑道,“大人您看您说的,这里哪有什么少帮主夫人啊?卑职是袁今夏,您的属下。”
“那袁捕快是以什么身份替他道歉?”
袁今夏一听,立刻明白了,原来触发大人怒气的点在这里,忙笑道,“大人应该知道的,卑职与谢宵算是幼时的玩伴,谢宵的父亲与我师父又是故交好友,因此我们之间的友情还算是比较深厚的,”袁今夏边说边观察陆绎的神色,还故意将“友情”二字咬得极重,见陆绎没反应,便继续说道,“卑职觉得自己的朋友不懂事,所以出于朋友之谊代他道歉,希望大人能原谅他。”
陆绎原本听到“友情”两字已有所缓和,但心中仍然有些不舒服,便故意挑刺儿,说道,“友情深厚?那是不是从今日起就变成……”陆绎话一出口,便觉不妥,立刻停住了,将头扭向一边。
“变成什么?”袁今夏见陆绎停下了,忙转了半圈,绕到陆绎眼前,“大人怎么不说了?”
“哼!”陆绎见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样子,越发的生气,脸色“唰”的一下又沉了下来。
“大人您看,您一生气,老天爷都跟着伤心了,”袁今夏举着手,蹦起来,替陆绎挡雨。
陆绎赌气将袁今夏手拨开,袁今夏便又蹦起来去挡……两人反复了几次,突然目光对上,便都笑了起来。
“大人,您不生气了?”袁今夏看着陆绎,笑得眉眼弯弯。
陆绎见小姑娘如此,哪里还会再与她生气?只是,今日谢宵来这么一出,着实令他极为不舒服。
“大人,您要去哪里?”袁今夏见陆绎话也不说一句,抬脚便走,急忙跟了上去,喋喋不休地说着,“大人刚刚练了武,定是会出些汗的,现在被雨淋了,要小心风寒才是,大人不如回去换件衣裳,卑职去伙房给大人熬些姜汤来。”
陆绎听小姑娘这般关心自己,心里便舒服了很多,脸色也已缓和。
袁今夏在旁边瞧着,偷偷笑了下,说道,“大人等着,卑职一会儿便回来,”说完直奔伙房跑去。
陆绎径直回到房间,换了衣裳,写了两封密函,命岑福速速传回京城给皇上和父亲。
岑福应声,刚要离开,陆绎又说道,“岑福,小寿,即日起,北往淮安府,高邮州,南向瓜洲,东至通州,西到仪真县,这些重要的水运节点都要一一详查,看看有没有倭寇活动的迹象。”
“是!”两人应声离开。
袁今夏在伙房与老陈一边说笑,一边跟老陈要了姜熬汤。老陈不解,问道,“小姑娘,虽是刚进六月,可扬州不比你在京城,这天气可热着呢,你熬姜汤做什么?”
“这您就不懂了,刚刚外面下了一阵急雨,被雨淋了自然要防着些风寒。”
老陈瞧着有些不对,便又问道,“你刚进来之时,身上的衣裳是湿了些,可这一会儿都被火烤干了,再说了,你淋了雨不去换衣裳,倒跑这里来熬汤,小姑娘,你不是为了自己吧?”
“那还能为谁?”袁今夏被说破心事,脸上有些红了,忙将话题引开,问道,“预备了什么好吃的呀?这些日子查案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呢。”
“放心,放心,有鱼有肉,管保你们满意。”
“好,那有劳了,”袁今夏也不与老陈多说,盛了姜汤,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待到了陆绎房门口,叫道,“大人,卑职能进来么?”
陆绎唇角有了笑意,却没应声。
“大人,您不说话,卑职便当您答应了,那卑职便进来了,”说着一手推开门,一手端着姜汤,待进了门,见陆绎正坐在桌前看书,便急忙走到近前,嘴里一边“咝哈”着,一边快速将碗放到桌上,“太烫了,咝~~~大人在屋里怎么不吭声啊?”
陆绎瞧了瞧姜汤,又抬眼看了看正搓着手的小姑娘,说道,“怎么不知道小心着些?”
“没事,嘿嘿……”袁今夏笑着,往陆绎脸上瞧了一眼,将碗向前推了推,“大人,您快喝吧,趁热喝祛湿气。”
陆绎又抬头看了几眼,见小姑娘衣裳已经干了,头发有些打缕儿,不知是雨水打的还是忙得出了汗?便说道,“你喝。”
袁今夏笑道,“这是卑职给大人熬的,卑职喝它干嘛呀?”
“让你喝你就喝,”陆绎的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口吻,却又极为温柔。
袁今夏一愣,遂想到陆绎喂自己吃面时的情形。
“发什么愣呀?”
“没,没怎么。”
陆绎便又用眼神示意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