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谢共秋抬了抬手,他今天穿了件廓形分割的白衬衫,在以往的整洁干净中多了丝宽松感,依旧领扣严紧,而在明澈的阳光下,这人似乎被拨出一点真正符合他年纪的朗润,唯独这两捆和他气质极不相配的大葱……
“这是阿姨买的。”
谢共秋似乎知道花祈夏在想什么,他眼底划过一抹涩赧,先是对起身的花明宇打了招呼“叔叔好”,接着抿唇看向女孩:“祈夏,我能进来吗。”
“能,能能。”花祈夏回过神来忙让开位置,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泥块“沙沙”作响,“你遇见我妈了?”
“嗯,阿姨在巷口买菜,我们恰巧遇见。”谢共秋侧眸望着花架上一盆绿萝,生机勃勃,“她让我捎过来,说要再去买些调料。”
“原来是这样。”花祈夏给他倒了杯花茶,笑着说,“学长,那中午留下一起吃饭吧,我们家今天中午包饺子。”
谢共秋看着女孩纯澈的眼睛,想起赵玫在医院时说过的话——
她温暖而迟缓,表达友好的方式简单纯粹。
看着机灵,其实……
谢共秋默不作声观察着这间馥郁整洁的小店,花祈夏在一旁说“说起来学长你这是第二次来了呢”,他点点头,将女孩给他介绍自家鲜花品类的样子,眼底淬了暖色。
其实……
“……。”
“什么?”
花祈夏正在说待会儿给谢共秋包一束新到的艾草和薄荷,她觉得这种清新微涩的草药香还挺符合谢法医的气质的,忽然就看见谢共秋嘴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旁边的花明宇“啪!”地拍在收音机关机键上,铿锵有力的老生正唱道:“兵临城下竟未可知,呔!邯郸城下功未竟,大梁却已起狼——烟!岂料螳螂——”
啪地一声,店里重新落回安静。
“小谢,去院子里坐吧,叔叔给你们煮点儿薄荷水。”
花明宇随手揪了几片薄荷叶,嘴里哼着刚才未完的唱词:
“岂料螳螂捕蝉,后有黄雀不可见——!哐cei哐cei……闺女,给你哥打个电话,跟他说朋友来了,叫他中午也回来吃吧。”
“不用了,叔叔。”谢共秋站起身,清浅的眼眸里只映着一个花祈夏:“我主要,是来看看祈夏的恢复情况。”
花祈夏闻言眉眼微微怔忪。
下一秒她蹙了蹙眉,指腹被薄荷梗上的绒毛蛰了一下,花祈夏甩甩手,将长老的根茎掐去。
谢共秋注意到她一闪而过的微表情,走过去摊开掌心,手指修长:“祈夏,我来吧。”
“没事没事,这就好了。”花祈夏两三下收拾好花盆,拍掉手上的泥土重新扬起笑,“走吧学长,去院子里坐,你上次来都没好好参观过吧。”
谢共秋静静注视着她,点头说:“嗯,好。”
花祈夏提起大葱袋子转身,步调不自觉加快两分——
她简直是被燕度那个家伙洗脑了,居然刚才从谢共秋说短短一句话时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丝与燕度如出一辙的东西。
完蛋。
只是被燕度一个人“表白”了一次。
她不会,就要变成自恋生狂的纳西索斯了吧……
……
燕度,你真的好坏。
——
【注1】:戏曲唱词选自《围魏救赵》的典故,有删改,特此说明。
【注2】:纳西索斯-古希腊神话中的角色,认为自己完美无缺,被无数爱慕者追求,是西方关于“自恋”一词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