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温顾二人离开礽都之际,白庭玉也收拾收拾离开了。
他不知道去哪,只觉得父亲说的没错,他或许真的该出去走走了。
礽都太小,心快被困在了这里。
既然温长宁陪着顾长晏去了漠州,他想,那我也往北走吧——或许有一天可以遇见温长宁。
游历的日子挺艰辛的,白庭玉一路走一路行医。
渐渐地,他明白了礽都究竟何其繁华。
世间总有不忍直视的人或物,他的善心好像一无是处。
路上,遇到过暖心的人,也遇见过蛮不讲理的人,苦过,累过,也落过泪……构成了人生百味。
他不知道薛衡在礽都得知他离开的消息时快被气疯了。
在离京的头几个月,他只知道自己遇见了棘手的问题。
那一日,他向路人打听:“整个县因为感染天花被封锁了?”
“对。”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白庭玉心脏一抽,他知道验明温长宁所说的牛痘接种法真假的时刻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刻也到了。
于是白庭玉义无反顾地去了,同时阻拦了跟随他离家外出的两名随从继续跟随。
他写了两封信,交代如若自己遭遇不测,一封给家人,一封……给薛衡。
在那段和无数陌生人同甘共苦的时间里,每天都有不认识的人或者刚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对他表达感激,白庭玉以为自己在那时将这辈子的泪都流干了。
想念过家人,也好像想过薛衡。
中途被感染隔离的时候,有一次白庭玉从梦魇中挣脱。
照看他的是一个已经痊愈的半大男孩,他很惊喜地说:“白大夫你终于醒了!”
白庭玉:“……我睡了多久?”
这个时候的白庭玉比在礽都时瘦了很多,眼神却比之以往更加明亮。
男孩有些心疼,“半天不到,白大夫你应该多休息会儿的。”
“……”
“对了白大夫,你睡着时念叨了好多人呢,你是…想家了吗?”
可能是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在意的人,白庭玉问:“我都说了谁?”
男孩说了很多。
白庭玉坐在床上,安静听着,将脑袋搁在曲起的膝盖上。
男孩说了很多,有母亲、有父亲还有一母同胞的弟弟的名字,连庶妹的小名都有。
当男孩说他还喊了一声祖父的时候,白庭玉无声笑了,他没有说自己的祖父已经去世了。
直到记忆力不错的男孩最后说:“白大夫你还喊了一声薛、薛衡?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白庭玉怔住了,好半天说:“是的,他叫薛衡。”
屋中剩下一个人时,白庭玉重新躺了下来,将被子盖过头顶,蜷缩着身子,手掌按在了胸膛,那里藏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没办法否认了。
他可能有一点点喜欢……薛衡。
-
等到疫情落幕,等到县城门打开。
白庭玉再次踏上了北上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