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那易州静塞铁骑,却也着实的是个陈年旧事。
雍熙年间,易州静塞铁骑于唐河大战辽国铁林,斩首一万五千级,获马万匹而一战成名。
而后麽,且是个笑话。
据史料记载:“会边将取‘静塞’兵马分录帐下以自用”。
也就是这支彪悍的铁骑,你不让他们好好打仗,阵前建功,却被一大帮边将给分了,权做自家的护卫,保命了去。
但是,分了便分了吧。尽管是荒唐,不过在这崇文抑武的宋,倒是个常事。昔日曾经辉煌的汉家重甲铁骑也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然,这易州静塞军的兵士部将却是来自一个地方,倒是比其他的军队,兵将之间倒是亲近了些。尽管是建制被打散,相互间也是一个互有的来往。
到得这大观年间已是百年之久矣。
而此时这吕维却,为何又提起易州静塞军这陈年旧事?
只因那吕维查到那校尉的爹——宋易川出处便是这支铁骑的后裔。
那宋易为报活命之恩入得宋邸为奴,便改名换姓,再不与人提起。
只是在那宋博元幼时曾教授过他边军手信。
这边军手信并不是所有边军都会的,却是易州静塞军内部传递情报的一种特殊的手势。旁人却看不得。
且言明,识此手信者皆为父兄。
倒是那博元校尉从军多年,倒是无缘见过这边军手信。
然,天青贡回朝途中于那清明寺中哑奴曾使用过,当时校尉便判断出那哑奴确是易州静塞军的来历。
因为每个易州静塞军的子弟从小便会被父辈传授此手信。久而久之便成为不忘先祖的一个传承。
想那哑奴虽会使用那边军手信,但冲阵之时,那哑奴行兵却是熙河军的路子,倒是让那校尉多少对他爹的话,有些迷茫。
然,那四人均为哑人,且是不得问上一问。
现下,这面前,满脸温和的吕维,又提及这易州静塞军倒是让那校尉百思而不解,却也不敢回话,只得顺着他点头,满眼泪光了到了声:
“小的知晓……”
那吕维听的这一声“知晓”便是一个泪出,声色暗哑,哭包腔了道:
“你我同宗也,你家本与我同姓,为易州静塞军后人也。”
说罢竟已泪奔。却不等那校尉答来,随即转身拿了书案上自那堆文书中翻找,自语哭道:
“此案本不是我主审,我已上呈官家,断不会让你蒙尘含冤……”
说罢,又抹了眼泪匆忙查找。
还是老配方,还是老味道,一点没变也。
说是一点没变,倒是冤枉了那吕维。较之原先的配方却是少了些东西。
那张呈彼时也曾授得七品官品,虽说是个假的,却也混了件新衣服穿。
轮到这校尉宋博元!可倒好,那叫一个任嘛没有啊!便是连这点布都省了去。
说这“以情惑人”实为大恶也,却也是个每每有人上当,令人防不胜防。即便是知道他在骗人,还得闻了他身上别人的香水味,抛开一切跟他睡。
却是为何?只因那“人者多欲,其性尚私。概人之本然也”。说白了,万般的舍不得,且是为了自家这“尚思”而“多欲”也。
然,张呈所欲者,却也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只是怨怼了上天与他不公。
然“不公者,多欲也”。意思就是,如你觉得不公,那是因为你的欲望太多了。
想那张呈,出身虽算不上个高贵,却也是官宦之后。与那陆寅相比却是好了很多,且那陆寅本就犯官之后,仗了了自家那诰命夫人父亲的荫护,才得以活命。说白了就是个依附。
两人倒是从小亲兄热弟的活了那么许久,饶也是算是个两小无猜。然,被母亲割与那宋粲之后,这间隙便是生了出来。本就是个诰命府上的少爷胚子,汝州七品的驿官。虽说不上个锦衣玉食,然却也是个从小就被人伺候惯了的。伺候人?且塌不下个身价!此乃心态也,饶是不可变来。
如此,倒是比不过那陆寅会做事,而渐渐失去宋家将军的垂青。
说这宋粲厚此薄彼麽?倒是个无有,且是将两人如同那校尉一般都当作兄弟相处。只不过是那张呈多心罢了。
然,此罅隙并非一朝一夕。从那汝州便以开始,到得这京城宋邸便是一个愈演愈烈。而身边众人也没人没事干猜人心思玩,于是乎,便是一个不觉。
张呈心下不甘,却让那到府庆贺的吕维看在心里。处心积虑一番,终是赚了他去。
那位说了,那张呈却是缺心眼吗?
却也不是,就如那美国研究的Pick-up Artist一样,简称PUA,是通过高情商的话术来对对方实施精神控制。
没看错,只是“话术”,除了费些个心思,基本没什么成本。
然,此法虽是洋文,且近期才流行,倒也不是个新鲜事物。早在成书于唐的《度心术》中亦有载。
然,其目的却不像现代人那般,控制人的精神,只是为了泡妞、养汉子那么的简单。
其法阴毒卑劣,为常人所不齿也。
说那张呈不知吕维之用心?
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建功立业,不甘与人为奴”的“私欲”使然,而自家不愿意去质疑罢了。
然,眼前这校尉却不似那张呈那么简单,且是要步步小心从事。
先是问那案情,让那校尉处于身单影只,死生之地。有道是“人之欲者众多,求生为首也”。
见其求活,便辅以亲情进行情绪引导,使其只顾本性而失了判断。
那吕维自书案上拿出一本上呈的札子,转身用手捧了,递到那宋博元面前,戚戚道:
“此乃皇城司堆此案的上呈,明日便让那主事签押,交予官家预览。待到那三堂共审之时多些胜算而。”
这是第三步!高价值展示!
意思是我对这件事上有很大的价值。
而且,我大可不必如此,但为了你和你父亲的安危才这样做的。也是甘冒了风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见那校尉捧了那上呈的札子仔细的看了,而面带感激,双手颤抖,口中喃喃道:
“却是让我如何?”
吕维听罢,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暗道:此番成也。然,内心的激动,且不敢表于面目。
于是乎,便按下了心情,从了自家的算计,进行下一步的操作,便是如何让那校尉心甘情愿的在那证供上签押。
一旦拿了这博元校尉的签押,这“真龙案”便是铁案一件,扳倒宋家亦是一个信手拈来!只因那“亲者言实”。
也就是说,一个人的至亲的供状是可以采信的。一帮人说你坏,你是可以不当回事,但是如果你亲妈都说你坏,基本上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那吕维也知,适才的一番精心的铺垫却是为了这证供的签押,心下也是紧张,毕竟是一场豪赌也。
但凡问案便有“人无党,其供必缺也”。
仅凭一份证供尚定不得那宋正平之罪。
即便是将这校尉私藏天青葵花盏呈报官家,却也只是定宋博元私藏,充其量将那宋粲牵扯入案,却奈何不了那宋正平如何。
而吕维之患在于“真龙案”而非宋粲伙同校尉私藏贡品。
毕竟“真龙案”为大逆,牵扯宗室,内宦,朝臣几方势力。若不一击而中,拿不到这校尉签押,定不下这铁案,届时几方势力必定联手反咬。
即便是官家偏私于他,也必陷于群狼撕咬之境况也。
如此,既然是两下交锋,便不能心慈手软,哪怕是一丝的生机也不能留与对方。
几番计较之后,那吕维将心一横,打得一拳出,免去白拳来!这威立住立不住的,且看这一番。
于是乎,便稳了心情,攥了战战的双手,自书案上拿起那供词,双手托在校尉宋博元面前。
望那校尉,柔声道:
“此为脱身之计,只在上面签押,便可免你与那宋粲之罪也。”
倒是一步步的杀招,一程程的诛心,处心积虑诱那校尉入笼。
欲知后事,各位明公,咱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