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已经得到一份货物了，他本来可以走了，但他还想留下来看看这最后一份货物究竟会被谁买走。

零也没有想要离开的举动，她依旧低头作画，楚子航就安静地站在两人身边，最后一份货物被送了上来。

老布宁向留下的众人介绍，“这是最后一份货物了，它的纯度是最好的，女士们、先生们请准备好你们的筹码，我们现在开始拍卖！”

虽然隔着桌子，但是奥金涅茨和叶卡捷琳娜都互不相让，他们的目光隔着桌子碰撞在一起，两人都对最后一份货物势在必得。

叶卡捷琳娜女士率先举起号码牌，说道：“四亿美元加二十五年。”

奥金涅茨紧随其后，说道：“五亿美元加二十五年。”

在场众人除了零和路明非他们，其他人都被奥金涅茨的出价震惊了，他们都以为奥金涅茨的现金已经消耗完了，之后会像叶卡捷琳娜女士一样，出价自己的时间，不会再加钱了。

这种加价对奥金涅茨来说应该也是非常痛苦的，他的眼角抽搐、神情凶狠，像是要将叶卡捷琳娜生吞活剥似的。

叶卡捷琳娜女士震惊两秒半后，立刻恢复自己的理智，举起号码牌继续报价，“四亿美元加三十年。”

把两人说出的时间折算后得出，奥金涅兹的实际出价是12亿5000万美元，而叶卡捷琳娜女士的实际出价是13亿美元，比奥金涅茨整整多出5000万美元。

奥金涅兹此时犹豫了，叶卡捷琳娜的出价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他不敢继续加价了，可就在这时布宁举手打断了这场竞赛，并说道：“很遗憾，我亲爱的叶卡捷琳娜，你的报价我不能接受。”

“经过我的幕后老板分析，你的家族最多能接受的是25年服役期，他甚至无法确定你的家族是否能存续25年，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我很抱歉的通知你，你的四亿美元加三十年不作数，请重新出价。”

叶卡捷琳娜女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而奥金涅兹在听到这个好消息后，先是惊讶之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在场所有人都记起了老布宁之前说的话，他们的时间并非无限，能透支的额度早已被锁死，任何人都不能轻易逾越。

叶卡捷琳娜女士叫停了拍卖会，她恳求地对老布宁，说道：“尊敬的亚历山大·布宁先生，我请求您让我和你的幕后老板通话，关于我的家族，其实他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我……我的家族还有时间！”

这个冷艳倔强的女人，以低微而颤抖的语气说出了这段极其卑微的话，隐约中还带着一丝恳求，像是匍匐在君王面前的少女，楚楚可怜。

但老布宁只是这场拍卖会的主持者，他幕后的老板并没有太多时间听叶卡捷琳娜女士讲她家族的秘密，因此老布宁无法答应叶卡捷琳娜女士的恳求。

老布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很抱歉，我亲爱的叶卡捷琳娜，我的幕后老板从不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通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并且你应该也知道，现在我的钱也已经进入了我幕后老板的钱包，我也无能为力了。”

当叶卡捷琳娜女士听到老布宁说出这句话后，她就知道自己输了，她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没有人上前扶她。

她只能用手强行抓住桌子边上的一角站起来，然后颤颤巍巍地走出拍卖会，她好像瞬间从漂亮的年轻女人，变成了日暮西山的老人，现在支撑她离开这里的力量，是她最后的尊严。

就在叶卡捷琳娜女士刚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转身，然后怔怔地看着老布宁。

老布宁刚想说些什么，叶卡捷琳娜女士就打开了自己的手提包，从中拿出了一把小型手枪。

奥金涅茨他们被叶卡捷琳娜女士的动作吓到了，他们瞬间起身闪躲，老布宁身边的女孩们，瞬间组成一堵人墙，并纷纷掏出藏在衣服里的武器，对准叶卡捷琳娜。

老布宁大喊着，“不要开枪！”

然后一把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墙，向叶卡捷琳娜女士扑去，路明非也明白叶卡捷琳娜想做什么，他拨开身边躲闪的宾客，想要上前阻止叶卡捷琳娜女士做傻事。

可惜老布宁和路明非出手的时间太慢了，叶卡捷琳娜已经用那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并毫不犹豫地开枪，只听“嘭！”的一声。

子弹贯穿了叶卡捷琳娜女士的心脏，带着鲜血和心脏碎片从背后射出，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他们没想到叶卡捷琳娜居然这么狠。

老布宁来到叶卡捷琳娜身边，轻轻抱住向后倾倒的她，并慢慢将她放在地上，叶卡捷琳娜的鲜血慢慢浸透了厚厚的羊毛地毯，瞬间将洁白的羊毛地毯，染成了红色。

老布宁看着躺在羊毛地毯上的叶卡捷琳娜，他并没有呼叫医生，因为他知道叶卡捷琳娜一心求死，所以只能待在原地听她最后的遗愿。

叶卡捷琳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布宁，用嘶哑地声音，说道：“这间屋子里的人都是刽子手，他们想要离开时，都要从我的鲜血上踏过去。”

老布宁轻声答应道：“我向你保证，会将这条羊毛地毯一直铺在这，他们想要离开时，都要从这条羊毛地毯上踏过去。”

叶卡捷琳娜原本已经涣散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那么一点点的光亮，她怔怔地看了老布宁一眼，说道：“再见了，恶鬼的仆人，我知道你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活下去我……我原谅你了。

两分半后，叶卡捷琳娜永远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会议室里静悄悄的，老布宁抱起叶卡捷琳娜站了起来，然后将她抱给了自己的一名随从。

老布宁轻声对自己的随从说：“叶卡捷琳娜遗体的处理方式和维什尼亚克他们一样，但她必须被尊敬地对待，任何人不得乱动她的遗体。”

随从抱着叶卡捷琳娜的遗体匆匆离开，老布宁站在叶卡捷琳娜的血泊里，血从他的手上缓缓地滴落，就像是他才是杀死了叶卡捷琳娜的凶手。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想叶卡捷琳娜死前对老布宁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现场一片寂静，除了铅笔在纸面刮擦的沙沙声，零仍旧在完善自己的画，对于叶卡捷琳娜的死，她一点都不在乎。

叶卡捷琳娜掏出枪的那一刻，只有零不曾移动位置，她一点都不害怕叶卡捷琳娜的枪，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画中，外界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与她无关。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在场所有人的沉默，“五亿美元加二十五年。”

老布宁缓缓地转身看向那个报价的人，是奥金涅兹，他举着号码牌，重申了自己的报价。

老布宁低声询问道：“我亲爱的奥金涅茨，你重申自己的报价，是想告诉我，拍卖会还在继续，对吗？”

奥金涅茨说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布宁先生，我重申自己的报价，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这场拍卖会还并未结束。”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并不是老布宁，而是拍卖会台上那名拎着箱子的女孩，眼中喷薄着狂热，那是野兽缓缓地靠近受伤倒地的猎物时所释放的气息。

老布宁回到自己的主持者位置上，并说道：“是的，我亲爱的奥金涅茨，你说的不错，拍卖会还并未结束。”

于是老布宁举起自己的小槌子，敲到桌子上，并说道：“五亿美元加二十五年，一次！二次！……”

奥金涅兹笑了，那是胜利者的笑容，叶卡捷琳娜已经死了，这间屋子里再没有其他缺时间的人，也没有人有足够的筹码。

他仿佛已经看到货物在向他走来，他支付了高昂的代价，他终于能够活下来了，这怎么不让他兴奋呢！

但真正的主角，往往是最后一刻才出手，只听拍卖会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十三亿美元。”

报价的人并没有加时间，只是轻描淡写地报出自己的加价，一点都不在乎奥金涅茨脸上的愤怒。

奥金涅兹愤怒地望向那个报价的人，而报出十三亿美元的人，却因为她的手还要用来画画，所以懒得举起号码牌，直接报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