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上县菜市口。
全县百姓挤在一张久经岁月,斑斑血迹已经风化发黑的行刑台前,伸着头看着热闹。
韩山童穿着一身白色囚衣,带着镣铐枷锁,此刻正双眼无神地跪在中央。
一旁,刽子手正磨着刀,刀刃与磨刀石碰撞在一起发出呲呲牙酸声响,听着有些瘆人。
公台上,颍州知府正喝着茶,满脸嘲弄地看着韩山童这个谋逆造反的贼首被百姓们围观。
一般情况下,犯下大案重罪的人都需要经过皇帝审批,亲自定论该以何种刑罚处刑。
只是造反这个罪名不一样。
除非皇帝想要见对方,不然谋逆造反之人是没有资格见到皇帝的。
毕竟古往今来造反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不得已才起义。
反正都是个死,贼首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各种委屈和垃圾话都敢喷到皇帝脸上。
而皇帝又没有受虐倾向,被骂一通才舒服。
他们又不是傻瓜,大多数也明白百姓为什么起义。
顾及皇家威严,也就干脆交给各地辖区负责人自己看着办了。
通常情况下,贼首与其贼众都会就地处决,用来震慑周边百姓,好叫百姓们见识到朝廷的威严。
也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此刻颍上县再度易手,就连朱远也不能躲过去,被从厢房里叫出,来观看如何处决贼首。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输?”
“我是皇帝,是朕,是天下共主!”
“我身负天命,应该推翻暴元去做皇帝,如今怎么会变成阶下囚……”
韩山童神色迷茫地跪在刑台上,身形瑟缩,自言自语低声念叨着,精神已然有些疯癫。
成王败寇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但显然才风光没几天,突然从皇帝的美梦中醒来,落到即将被砍头的下场,巨大的落差让他几乎不能接受。
“朕怎么能死呢?朕还没有兴复大宋,还没有立林儿做太子。
一国无主可不行,朕怎么能死……”
台上的颍州知府可不管韩山童的痴人说梦。
他喝完茶,伸手拿起桌上的好牛肉干嚼在嘴里,见百姓聚集的差不多了,这便站起身来高声开口道:“大家都看看!
都好好看看这个人!”
颍州知府抄起一块写着斩字的令牌,拿着它指向韩山童,得意笑道:“他就是被我亲自带人捉拿的贼军首领!
造反,谋逆之人,啊…就是这个下场啊!”
“现在我就要砍他的头了,你们这些平民都给我看好。
看完之后都给我老实一点,千万别学他造反啊!
不然被我抓到,也是他一样的下场。”
颍州知府说完那通看似玩笑一般的大白话之后,就随手将令牌丢在地上,示意刽子手动手。
随后,只见刽子手站起身,快步来到行刑台上。
他先是抓起一坛酒喝了半口,接着剩下半口尽数喷在刚才磨好的大刀之上!
在阳光照耀下,沾着酒水的锋利刀刃闪着幽冷的寒光。
“兄弟你不要怪我,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才落得这个下场。”
“阎王爷前不要告我状,黄泉路上也别留恋,下一世争取投个好胎,别再做苦命人了。”
这是每一位刽子手行刑前都会说的话,对谁都一样。
为得就是不想招惹上横死冤死之人,死后被他们索命,本来是混口饭吃却落得了凄惨下场。
勉强算是一个忌讳吧。
刽子手例行公事地念了一遍,随后举起刀来,瞄准韩山童的脖颈。
下一刻刽子手眼神一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手中长刀带着呼啸风声,刹那间利落砍下!
“天师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