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蕴闻言,掐着自己的手忍住怒气,似笑非笑道:“这是前朝的奏章。纵然臣妾是大魏之母、六宫之主、执掌长秋的中宫皇后;
“也不过是‘区区后宫妇人’罢了,臣妾怎敢翻阅?恐怕指尖一碰到这奏章的壳子,皇上就要给臣妾罗织个‘后宫干政’的罪名呢!”
元蘅却未像平时一样随着她笑也跟着一起笑,反而脸色更加严峻道:“朕允许皇后看!”
红蝉闻言,只得替宝蕴将奏章拿来;可她甫一伸出手,便听元蘅呵斥道:
“朕让皇后看,你是皇后吗?还是皇后没长手,连区区小事都要折腾奴才?”
宝蕴不怒反笑道:“几日不见,皇上脾气见长啊?不知是在哪位姐妹那儿生了气,撒在臣妾头上?
“这折子还用臣妾看么?无非是有些前朝有人的‘姐妹’欺负臣妾是宫女出身;
“加之好不容易生了皇长子,却连个正经的封赏都没,可不得使劲让母家的人在前朝煽风点火、弹劾臣妾么?!”
扬劲见宝蕴似乎话里有话,连忙带着宫人们出去守着,只留红蝉在殿内伺候。
元蘅乜斜道:“哼,皇后才是有长进,都知道‘弹劾’二字了!若皇后担好六宫之责,别人就算想弹劾,恐怕也无从下手吧?”
“那莲池水冢原本是为臣妾而建,如今臣妾活得好好的,皇上不关心臣妾这大活人,竟为了个荒废的水冢来怒斥臣妾!”宝蕴冷笑道。
在元蘅未在意的地方,她悄悄地攥紧了衣角。
元蘅不解道:“皇后如今好好站在朕的眼前,还要朕怎么关心呢?可那水冢幸得建在水中央;
“否则如这般骤然坍塌,万一砸到人可怎么办?”
宝蕴似笑非笑道:“陛下请放心!您心尖上的萧美人在瑶华宫、宝贝二皇子住采薇殿,离莲池且远着,伤也伤不到他们呢!
“便是当前唯一住在莲池院的冯采女,也不过是被吓着了,可一点都没受伤呢!”
红蝉见帝后聊得剑拔弩张,难免大着胆子道:“皇上这回可错怪皇后娘娘了!
“皇后刚听说水冢塌了,这头一句问的便是‘有无伤到人’,第二句便是派人去找将作大匠查明水冢坍塌的原因。
“随后更是摆驾莲池院,亲自探望冯采女的病情,而后才有了让皇上动怒的‘折腾老奴才’之事……”
红蝉将那几个老宫女的一言一行如实禀报给元蘅,尤其强调了“老宫女殴打冯采女”“又以冯采女婆婆自居”的事;
元蘅这才相信是自己听信小人谗言、错怪宝蕴了!
“若是这么说来,宝蕴对她们的责罚倒还算轻了!”元蘅见宝蕴满面怒容,不由亲自端了凳子请她坐下,“既然宝蕴已委派将作大匠查办此事,朕自会找他们问话……”
可宝蕴甩了手,皮笑肉不笑道:“臣妾自己长了手,自然会搬凳子,岂敢折腾皇上?
“哦,皇上问责的时候一口一个‘皇后’‘皇后娘娘’,生分得很;如今可算是记得,您给臣妾起的名字叫‘宝蕴’?!”
任元蘅百般哄着,宝蕴就是不坐元蘅经手的那张凳子,只自顾自地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