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德早已离开魔窟,那个关押过他的阿瑟路监狱。
但站在它的门口,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就连已经愈合的伤口都隐隐作痛。
“今天我们就做个了结。”罗恩嗓音沉静。
阿南德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监狱门口的面包车缓缓开过来,里面的人摇下车窗,晃了晃头。
阿尼尔立刻了然,他让司机开车,前往孟买港,面包车远远缀着。
孟买港有很多造船厂,有政府的,也有私人的。
政府的造船厂有专门拨款,不用担心失业问题。私人造船厂面对外来船只的冲击,有的已经破产关闭。
船坞的塔楼里空空荡荡,因为缺乏打理,在海风的腐蚀下,所有钢架都锈迹斑斑,露出丑陋的红褐色疤痕,就像干涸的血迹。
嗒嗒的脚步声传来,期间偶尔参杂着重物刮蹭楼梯的磕碰声。
四名舍监就这样被人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拖上了塔楼,他们的脸上布满淤痕和铁锈。
罗恩踏上塔楼的顶端,这里是一处平台,大致是曾经用来打旗号和望风用的地方。
四面开阔,背朝陆地,面朝大海。脚下是一根根钢珊焊接而成的地板,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波涛汹涌的海水。
阿南德在两个大汉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靠近栏杆。
“罗恩,这里太高了。”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吗?”
阿南德皱眉,“撇条的话,海风会吹的乱飞。”
罗恩一愣,接着大笑。
阿南德也笑,笑得心不在焉。
他的眼神频频打量脚边不远处,像死狗一样躺在那儿的舍监。
他对他们的记忆可谓刻骨铭心,他记得他们的怒吼、记得他们挥下的铁皮竹棍、记得他们尖酸的嘲笑。
还有还有他们站在石头上,朝自己胳膊一跃而下的瞬间。
痛,深入骨髓的痛。
阿南德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又紧咬牙齿,咯吱作响。
仇恨,人类最怒火澎湃的情绪,令人窒息。
恐惧使人口干舌燥,仇恨使人无言。
阿南德当然想复仇,他不是天使,他是一个人。
“给他们醒醒酒。”罗恩挥手。
几个大汉上前,左右开弓,耳光扇的啪啪响。
没几下,那四名舍监就悠悠睁开了眼。
其实也差不多了,麻醉剂量,罗恩都是算好的。
“你们是谁?知道达乌德帮吗?”为首的大胡子色厉内荏。
“认识他吗?”罗恩拍了拍边上阿南德的肩膀。
“是你,那个贱民!”大胡子几人惊呼,仿佛对于阿南德的出现异常惊诧。
“听说你们在里面,对我的朋友异常照顾?”
“你又是谁?”大胡子几人并不认识罗恩。
他们已经在监狱里待了十多年,对现在的孟买一无所知。
“我是谁不重要,现在该来算一算账了。”
罗恩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几乎立刻就开始行动。
几个手下把硕大的破布团硬塞进他们嘴里,防止他们大叫,又或者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四名舍监呜呜咽咽的挣扎,但手脚被人按住,一切都是徒劳。
全程阿南德都紧紧的盯着,不说话。
“最佳的复仇,就像最好的兴爱,要慢慢来,且睁着眼睛。”罗恩轻声细语。
最先是大胡子,他的胳膊被强拉着架在铁栏杆上。
有一个大汉拿着石锤走上前,他狞笑。然后举起石锤,毫不犹豫的砸下。
正中肘弯!咔擦!有肉耳可闻的嘎吱声。
大胡子嘴巴被堵,无法尖叫。他两只腿剧烈的抖动,接着向全身蔓延,最后止于头部的急速摇晃。
剩下的三名舍监看的肝胆剧裂,有人挣扎,有人瘫软在地,裆部出现一片湿黄。
手拿石锤的大汉并没有停顿,他如法炮制砸向大胡子的另一条胳膊。
骨头与筋膜的摩擦声,就连海风也很难掩盖。
等大胡子被放下时,他已经昏死过去,两只胳膊软的像面条。
罗恩转头,阿南德在哭泣,浑身颤抖。
大汉又走向另一名舍监,那人急急摆头,极度惊恐。
“可以了罗恩巴巴可以了.”阿南德痛哭。
他哭的如此伤心,又如此畅快。
他挥之不去的噩梦,似乎都随着海风而去,无声无息。
罗恩扶住阿南德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等到确认了某些东西后,才点点头。
“不要让魔鬼在心底待的太久。”
“罗恩巴巴,你是好人”
“我们都是好人。”
“对,我们都是好人!”阿南德又哭又笑。
“回去吧。”罗恩搂着他的肩膀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