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雪垂眸轻笑,嘲讽道:
“十两?道长可真是有颗慈悲心肠,”却话锋一转,“明明可以去抢,还非得搭上一碗艾草水。”
那驱魔师一听,这人好似不像是来买药,倒是像来砸场子的。
手中拂尘猛地一抖,道袍上的云纹在烈日下泛着诡异的光:
“姑娘休得胡言!贫道清虚子,你去问问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贫道名号,贫道耗尽修为为百姓驱邪,岂容你······”
居然还有个道号?
“清虚子这名号,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她忽地敛衽行礼,广袖垂落如流云,
“不知道长仙乡何处,师承哪座道观?修行多少年头了?”
清虚子捋着假须的手微微一顿,转瞬又摆出得道高人的架势:
“无量寿佛!贫道乃玉清观凌霄道人门下,此番奉师命下山,专为易水城百姓祛除邪祟。”
他拂尘一扫,道袍上的金线云纹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人群中响起零星赞叹,顾念雪却掩唇轻笑:
"原来如此!难怪道长气度非凡,原是出自皇家道观。"她忽然眯起眼,长睫随着笑意轻颤,
"只是怪了 —— 凌霄道长云游四海十二载,去年才收了第四位弟子,且个个有玉牌为证。怎的从未听闻,还有位 " 清虚子 " 师出同门?"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得清虚子面皮骤紧。
"你这女娃懂什么!道门修行讲究机缘,师父是在云游路上收的贫道,岂是你······"
话音未落,顾念雪已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指尖轻点铜盆:
"既然道长出自玉清观,那这灵符想必大有讲究?不知用的可是玉清观独门秘术九星咒?"
清虚子额角渗出冷汗,拂尘绞得发皱,这些说辞此前已经用过多次,从未有人拆穿过,怎么今日如此倒霉,竟碰上个硬茬,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清虚子把心一横,却仍嘴硬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竖子不足与谋!你不过及笄之年,懂什么道门规矩!再敢胡搅蛮缠,休怪贫道不客气!”
“道门规矩?”顾念雪缓步逼近,裙裾扫过铜盆,“道长可知,玉清观弟子需持度牒方能行道?你的度牒,莫不是也在符水里泡化了?”
清虚子欲言又止,面色越发紧张起来,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度牒,更遑论有这个东西了?
他恨恨地紧了紧手中的浮尘,眼神似要将面前之人拧碎。
人群见状骚动起来,几个壮汉悄悄往高台边挪动。
顾念雪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清亮,
“大家不要再被他骗了,这符水不过就是普通的甘草水混着黄纸灰罢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啊?真的吗?”
“十两银子就买碗甘草水?这不是抢钱吗!”
“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他骗人的呀?”
“是啊,可我家孩子喝了这符水,确实是有好转的。”
顾念雪望向发问的妇人,耐心解释道:
“大姐,您家孩子喝完符水,是不是顶多安生两三日,之后反而梦魇得更厉害?”
见对方惊愕点头,她解下腰间药囊,倒出几味药材摊在掌心:
"这是曼陀罗花,微量服用能安神,过量却会让人产生幻觉。那些孩子根本不是撞了邪,是中了慢性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