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明月是被电话铃吵醒的。
她皱了皱眉,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黏糊软绵:“谁啊……大清早吵死人……”
门外传来男人低沉又清醒的嗓音——
“好,我知道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紧接着是脚步声,一声不响地走近。
门被推开,傅祈年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家居棉织衬衣,衣角松松垮垮,眉骨清俊,眼里却有种刚醒未醒的倦意,衬得整个人格外禁欲冷感。
可这副矜持的表面,只有明月知道底下藏着的,是彻夜不肯放过她的深沉炙热。
他走近床边,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沈之意打来的电话,说想跟你说几句。他们今天要去美国了。”
声音近得像落在心尖,低哑醇厚,带着一丝暧昧后的沙哑。
明月才刚眯眼,整个人软绵绵地陷在被子里,被傅祈年捞起来,一边用手替她拉好睡袍带子,一边抱去了客厅的沙发。
“你干嘛……不让我睡……”她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奶气和起床气,像只猫,一边抱怨,一边蹭进他怀里蹭得更紧。
傅祈年弯腰亲了亲她发顶,把话筒贴到她耳边:“说句话就行,很快。”
“喂……”她的嗓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是我,明月。”
“嗯,韩震霆,你稍等一下,之意马上来。”那头传来韩震霆温和的声音。
接着,就是一阵安静的等待。
明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懒懒地贴着傅祈年的脖颈蹭了蹭,眼尾泛红,呼吸浅浅的,如同刚醒的小兽。
“明月。”
电话那头,韩震霆忽然叫了她一声。
她眯着眼,“我在。”顿了顿,她语气很不好,“沈之意在干嘛?不来我就挂了,我还要补眠。”
韩震霆轻轻笑了声,却忽然道:“《麦琪的礼物》,老师让你写观后感,你写了两个字——‘无感’。”
明月怔了一下。
下一秒,她猛地抬头,睫毛在晨光下轻颤,杏眼含着水光对上傅祈年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像是沉入了最深的湖水,不带一丝波澜,却让人无法躲开。
“你……”明月的喉咙有些哽,“你……怎么知道?”
韩震霆没在说话,一直沉默着。
好一会儿他说:“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有来世,我们还会再相见。”
接着挂了电话。
傅祈年没说话,只伸手替她拂去眼角流落的泪痕,指腹粗粝,力道却温柔得像一阵春风。他捧着她的脸,动作近乎虔诚。
“想哭就哭出来,我听着。”傅祈年眸色幽深。
明月摇着头,闷闷地问,“你生气了?”
“没有,在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就调查过了,那个家教老师我知道的。”傅祈年云淡风轻,“都过去了,这世上没有人比我爱你的多。”
谁能比得过他!
他是可以把自己一半的寿命给这个女人!
*
吃过早饭,见傅祈年出门上班了。
明月给韩震霆回了一个电话,不是为了叙旧,单纯就是想骂他。
然而电话那头一直是忙音。
家里应该是没人了。
明月生了闷气,她不知道江老师为什么会活了,而且还是在要离开时,才跟她相认,他是什么意思!
想破坏她的婚姻?想挑起傅祈年的醋意?想让她内疚、撕裂、在他俩的“生离死别”面前变得脆弱?
她一边打包随行衣物,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人。
“抄袭狗不得好死,韩震霆脑子被狗啃了吧,打什么电话?挑什么事?早干嘛去了?”
她骂那段无疾而终的旧情,也骂自己的贪心妄念。她眼角微红,心底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她爱傅祈年,现在是,将来是,一辈子都是。
收拾完行李,她换上一件白色棉麻连衣裙,外罩灰蓝色小西装,脚踩浅口圆头皮鞋,干净、利落,却藏不住她眉宇间那股清冷倔强的骄气。
出门,去了一趟邮局,给澳门家中挂了长途,又绕了个方向去了国贸大厦一期——傅祈年的公司就在这里,入驻不久,是北京目前最时髦的写字楼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