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潮水般从下巴袭来,南映仪瞬间瞪大了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很快糊满了整张脸。
伤痛都已被她抛诸脑后,慌不择路地连连磕头,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求饶声、口水顺着嘴巴淌在地上;
她心里明镜似的,眼前这人若是不愿庇护自己,此番回去必定性命不保。
下巴被卸了说不得话,额头上磕的血肉模糊也没停下;
她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此前有一天浑身疼痛难忍,仿佛有无数钢针在体内肆意穿刺;
是翠芝及时送来了一颗药丸,服下后疼痛才得以缓解。
那种特殊的身体反应,傻子都能察觉出异常;
以己度人、倘若换做自己,面对三言两语就轻易投诚的人,也绝不会轻信;
所以当孙女官说出那些话时,她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只满心的恐惧与绝望愈发浓烈,磕头的动作一刻也不敢懈怠。
孙女官眼神一凛、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
“ 你这贱命也配戴着老二的脸?”
南映仪显然不知道她口中的老二是何人,但孙女官再没说旁的话,狠狠丢开她之后就静静站在一旁等人;
南映仪还欲再做什么、孙女官冷冷的看她一眼,一时间只得憋回去所有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唇红齿白的内监走上前来;
他不像是旁的内监一般卑躬屈膝,身板站的笔直;
瞧见南映仪后轻嗤一声:
“ 老二的脸都给她了还不成事?大昭闺秀当真是废物 ”
孙女官蹙眉看着他:
“ 怎么来的这么迟?”
内监笑着摆摆手:
“ 害 ~ ~ ~ 我这不是想着怎么救三三他们吗?”
孙女官音调淡淡:
“ 他们自己做事不利索有什么可救的?早晚都是要为了殿下大业献身的,费这个功夫做什么?”
“ 宣明心计比起荣德有过之而无不及,保不齐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 ”
“ 他们不在殿下自会寻更有能力者上位,咱们只要照吩咐做事即可、旁的无需费心 ”
内监叹口气点点头:
“ 成吧 ~ ~ ~ 毕竟你比我大总要听你的行事,那我先带她走了啊 ”
“ 要是有人找我你就去回个信,约莫两个时辰也就回来了 ”
孙女官点点头:
“ 记得跟殿下说明皇宫近况,好让殿下调整布局 ”
内监掏出麻袋、在南映仪惊恐的目光下直接敲晕了装进去;
冲着孙女官摆摆手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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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阳侯内 ——
今日的侯府极其热闹,女子的哭声萦绕在整个府内;
下首跪着的秋意衣衫不整、肚兜裸露在外头仅罩了一件外披,但遮不住一室春色;
满身青青紫紫的红痕昭示着昨夜经历了什么;
面颊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是暗七打的,秋意匍匐在地泪水涟涟:
“ 侧夫人饶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有意勾引侯爷!还请侧夫人明鉴!”
南映月和南淮知坐在一旁神色焦急,看着暗七欲言又止,瞧着像是害怕的样子;
南万里头疼扶额:
“ 明珠、昨夜本侯多吃了些酒神志不清,这才错把秋意丫头当成了你 ”
“ 但既然已经成了事、她就是本侯的房里人了,你身为侧夫人要有容人之量才行 ”
暗七听着这话身形一晃,美眸中满是热泪:
“ 是侯爷您亲口说过此生唯有明珠一人足以的,昔日誓言历历在目,如今枕边人却非彼时人 ~ ~ ~ ”
“ 妾身如浮萍孤苦无依,是您在哥哥手下救下了妾身,自个儿心里头早已将侯爷视为毕生所爱 ”
“ 妾身如今有孕不足两月,可您却要了这丫头?您把妾身置于何地啊!”
暗七说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被巨大的悲痛所笼罩。
瞧见她这样子、南万里心下一阵愧疚:
“ 明珠、本侯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木已成舟、本侯男子汉大丈夫也做不出不认账的事 ”
“ 本侯心里对你的爱意不减,秋意出身卑微也是孤苦无依,她与你是一样的呀!”
“ 你推心置腹、倘若今日你二人角色调换,本侯也会劝秋意留下你,女子在这世道本就艰难 ”
“ 你现在已经是侧夫人了,自该有容人雅量才是,都是本侯的女人、总要顾全大局莫让本侯为难 ”
“ 何况秋意只求一个姨娘之位,她今日衣衫不整被你从床上拉下来已然丢尽了脸面 ”
“ 倘若本侯不收下她、传出去只会说你善妒成性小家子气啊!”
秋意连忙点头,哭的越发娇媚动人:
“ 侧夫人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有意勾引,您现在身子金贵千万别动怒 ”
“ 倘若您实在生气打骂奴婢都行,求您别怪罪侯爷也别伤了自个儿 ”
暗七险些站不稳、被扶着的丫鬟稳稳搀扶;
丫鬟愤愤不平开口道:
“ 侯爷、我们侧夫人也是为了您着想啊,您在外本就名声不佳、现下是陛下勒令您居家阶段 ”
“ 若这时候再有新人在侧、又是曾经的旧仆风花雪月的事,陛下和御史言官会觉着您不思进取贪图女色!”
“ 侧夫人现在身怀有孕是喜事,您闹这么一出叫侧夫人如何自处 ········ ”
话还没说完、“ 啪!” 的一巴掌就甩在了她脸上;
南映月自坐席上起身愤怒的看着她:
“ 你这丫头好生没规矩!也是李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怎的敢以下犯上?是你们姨娘没教好还是我侯府太宽厚了!”
“ 父亲才是这侯府的主子!你的月钱你主子的风光都是父亲给的!谁教你说的这些混账话!”
“ 父亲不过是纳个姨娘李姨娘竟也如此善妒?我不得不说一句果然是小家子气!”
“ 退一万步说、若真按照你的心思把秋意送到庄子上,岂非陷父亲于不忠不义的境地!”
“南映仪” 蹙眉起身呵斥:
“ 映月!姨娘是长辈你怎的这样没规矩!秋意不过是一个贱奴也配得上你开尊口?”
南淮知起身拱手接话:
“ 长姐这话就不对了,淮知也觉着妹妹这话在理,她一个丫鬟敢对父亲不敬是要严惩已正家风 ”
“ 现在侯府后院也算是李姨娘当家做主、不求她像昔日的阳城县主般宽厚大度,起码也该像母亲一样温婉贤淑 ”
“ 秋意已经是父亲的人了,男子自该负起责任,不过是姨娘之位又不会动摇她的地位,长姐是否过于偏袒?”
暗七和“南映仪”暗自打量着兄妹俩,果真如暗七所说是个难缠的货色!
今日闹这么一出、也是怕南万里这个好色成性的东西喜新厌旧,若她们在侯府没了地位不好行事;
瞧着兄妹二人这样子、怕是一手布局秋意接近南万里的;
原是她们轻敌了,以为大昭人都是不灵清的,不成想庶子庶女也能如此有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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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知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看了眼秋意后视线转向南万里;
方才那丫头的狂悖之言已经让他黑了脸,听着儿女的话有片刻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