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大了,只是一个脑袋就有三丈长不止,头顶有一颗骨头凸起。”
此刻薛庭风再度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表情强行镇定,一溜冷汗却顺着脑门淌下来。
他开口讲述起来。
他们一行人上山,打猎回来路上发现一个水潭,想顺道洗个澡,消去赶路的疲乏。
薛庭风性子急点,走在前面。
清幽发寒的水潭,大概长宽五十丈的样子,逼人刺骨的冷气,阳光只照住一半的水面。
他站在边上,往下能看清一尺深,再往下就是一片深沉厚重的黑色。
晃动着,荡漾着。
墨汁一样的厚重质感,那种模糊而深邃的感觉,好像底下有什么东西幽幽藏着似的。
潭子极深,里头连只鱼虾都看不到。
薛庭风一身黏腻热汗,实在难受,蹲在潭边打算洗把脸就走。
某种属于猎户的直觉让他不敢在这久留。
可在抬头的瞬间,他发现原本死寂的水潭晃出几道波纹来。
他“唰”地站起,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下一刻就是“轰”的一声在他身后炸响,水波轰然翻开,巨大的气浪推着他往前滚了一个咕噜。
根本没时间反应。
薛庭风狼狈起身,拼命逃窜。
可他连滚带爬地跑出几步,却总觉得耳旁有道腥冷浓臭的气息。
他不受控制地偏过头,看见........
一双半人高的褐色竖瞳。
正幽幽地跟随他身后,精准地保持着三尺的距离。
阳光在那嶙峋石块质感的身躯鳞片上一照,毫光反射,如冷铁一般的质感。
薛庭风讲到这里已经讲不下去,事实上后面的事情他已经一片模糊,只记得那根伸向他肚子的爪尖。
腿上接着炸开撕裂般的剧痛。
院子中一片寂静,仅仅是讲述,一种冰冷就感同身受的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不少人差点忘了喘气。
也在这时,旁边的小个男人站了出来,低声道:
“下来我来说吧。
仙师,当时我们几个在后头,老薛一向性子急喜欢冲前面,我们也没管。
但听到动静我们立刻冲了过去。
但没看清那东西的样子,老薛腿已经断了半截,躺在地上死活不知。
我只看见水潭里浪头翻起来两丈多高,有青黑色的一颗脑袋在那浪里一翻就下去了,大得吓人。
看着像蛇,但又跟一般的蛇不一样,脑壳顶上是凸出来的一截......”
小个男人咽着口水,有点结巴:
“仙师,你说咱们是不是碰到走蛟了。”
“不是。”
清源道长却摇头,满眼的凝重,沉默一会儿才说道:
“蛇十年成蟒,蟒五十年为蚺,蚺百年为虺,虺再过百年为虬。
生独角,两爪,口有剧毒,能化走兽鳞虫为己用。
等到它头顶那颗角完全长出来了,就是虬了,这就能被叫做——妖。”
清源道长环视四周,扫过一张张惊愕瞪眼的脸:
“你们碰到的,怕是一只快要成妖的虺。”
“虺,是什么东西......”
有人呼吸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开口。
妖,以及接近妖的东西,在红丘县人的记忆中,是完全招惹不起的大恐怖。
清源道长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小片刚刚落下的青灰鳞片来,两指捻起,向周围展示:
“这东西就是虺的毒所化。
按正常情况来说,薛兄弟这会儿恐怕已经死了,如果不被立刻烧掉的话,他会在三个时辰内身躯融化,变成一条没有神志的人蛇。”
“然后一路游回那个水潭子,供虺差遣,这也是它没有当场杀死薛兄弟的原因。”
“人蛇......”
满院皆寂,凉风吹过一张张张开的嘴,一双双惊惧的眼,一只只发抖的手。
李焕脸色却隐约有了变化,紧盯着清源道长手中那枚鳞片。
不知怎的。
那枚鳞片在眼中逐渐清晰,勾勒出匕首似的锋利轮廓。
同时额头中央像是镶了枚烙铁,越发滚烫。
李焕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渴望,像是......
想要吞掉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