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洲侧过脸去，仔细端详熟睡的海雯。

在他眼里，海雯真的很美。美过克里特大陆任何的风景。窗外夜空中无法寻觅的洁白，在海雯脸上都能找到。

作为海雯的守护者来到这个世界，最初几次、后来无数次，面对生死危难，每一次都差点殒命于此。人啊，终有一死，死在这个世界又何尝不是命运给出的答案。

穆辰洲思考良久，缓缓说道：“会的，当然会。”

“不过，就算我会留下来，丫头应该也不会愿意吧。”

公主露出不解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海雯会让你回华夏王国去，自己却留在这里？”

穆辰洲点头：“以我对她的了解，是的。”

“怎么可能？海雯给我说过好多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你分开的。”

“那是生死未卜之时。”穆辰洲说道，“面对生死抉择之时，想法就截然不同了。如果毁灭是唯一结局，她不会舍得让我留下来的。因为换作是我，也不会自私地同意她留下来。”

穆辰洲言罢，笃定的表情停留在脸上。

公主不语，眉头紧锁。

她只是想问清海雯和穆辰洲的看法，替两人选定好退路，也让自己心里有底。毕竟，除了乔书亚，这夫妻俩和索罗就是她最牵挂的人了。

然而穆辰洲所说的情况令公主始料未及，她怎么也想不到，穆辰洲留下来而海雯却不允许。并且，穆辰洲对此十分确定，几乎否定了所有其他的可能。

“唉……”公主也叹了口气，“这样的话，你们更应该提前打算啊。你们以往面对危险，都会想好对策。这一次是最最危机的时刻，怎么会不管不顾了？”

“因为这不是我和海雯两人的安危，而是整个克里特大陆。除了使用【月之门】，根本退无可退。”穆辰洲说道，“至于【月之门】，我们也没有选取月圆之夜行动，只一味觉得要用最快速度达成【解咒之法】的条件，第一时间回到起源之地。”

“对于我和海雯来说，逃到华夏王国是能免除厄运，但却要背负放弃亚特兰蒂斯、放弃仙云塔，置所有人于不顾的愧疚。你和索罗、仙云塔的家人……看着所有一切被毁灭吞噬，再独自苟活，那将是一生束缚于心的枷锁。”

“我明白了。”公主听了半晌，只淡淡回应道。

她的语气有些迟缓，穆辰洲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明白。

“其实，这次还是很有把握的。”穆辰洲进一步说道，“不论人手，还是实力，我们都占上风。唯一困扰我们的解咒之谜，海雯也逐一冥想出来了。我们该多些信心。”

他心中切实这么想。虽然公主是为了海雯好，作为亚特兰蒂斯帝国最重要的掌权者，她始终悲观了些。

“嗯，我明白了。”公主说道，表情比刚才豁然许多。

她如星空般的眉眼淡淡看向窗外：“有时候，我真想回到从前的日子里去。没有战争，没有忧虑的时光。”

“我、海雯、索罗，在阿斯兰特的田园间散步。然后你也出现了，偶尔跟你去华夏王国，感受神奇事物与美景……”

公主的眼神里带着欣然与憧憬，穆辰洲看着，不禁感到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