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夏妈妈眼泪都淌出来了,
“昭然,你从小就不用我们操心,怎么大了,反而不懂事了呢?”
“你要是嫁到乡下了,户口就迁不回上海了。成家立业之后,你肯定忙得歇不下来,我跟你爸想你了,就要转几趟车来看你。”
“等我们年纪大了,能跑几趟啊?”
“你就一定要跟这个小伙子处对象吗?”
夏昭然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认真做事,用真心和善意对人,就能跟村民们搞好关系,再做几件值得一提的大事,就能获得推荐。
可现在看来,回城还只是自己的一个想法而已。
“妈妈,你别担心,我肯定会回去的。”
“我哥又不着家,我要是再不回去,等你们老了,谁照顾你们?”
夏妈妈狐疑地打量着她,“那你还在这处对象!”
夏昭然闷声不响,编织着铁丝,夏妈妈见她不说话,只能不提这个了。
很快,一张编织得紧密的衣裳,从头到腿,全部覆盖了,像是一个中世纪的铠甲。
“这能穿吗?”
“还要手套。”
看着夏昭然兴致勃勃的样子,夏妈妈无奈一笑,陪着她闹,“哎,这次赶过来,看到你人没事,我跟你爸的心才放到肚子里。”
“以后再遇到闹婚的事,你就不要管,他们村里人都没说什么,你跑过去,不像话。这次,你有那个陆世晖保护你,躲过一劫。下次怎么办?”
夏妈妈心有余悸,在那里念念叨叨。
夏昭然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他们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大医院,做了手术。不然,指不定要把自己骂成什么样。
母女俩织完一件铁丝衣和手套,又开始织另一件。
然而,等来的不是暴风雨,而是一盆冷水。
仓库的门是开着的,保管员是一位瘸了腿的大爷,他是退伍军人,受了伤,没办法务农才被安排到这工作。
此刻,他正倚靠在门边,学着写字,一听动静,猛地抬头,骂道,
“你们干什么,这是反革命破坏公有财产!”
门外的妇女们原本个个气焰嚣张,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一下子哄散开了,“走,走!等会再给她们教训!”
夏昭然看着屋里的生铁沾了水,顾不上自己被浇透了,连忙把铁丝、铁块往太阳下搬。
“我来,我来。”
保管员一手扛着铁,一手拄着拐杖,把铁块洒在院中,皱眉说:“你怎么得罪钱婆子那个瘟神了?”
“钱婆子?”夏昭然一愣,“我不认识她,怎么可能得罪她?”
“她嘴巴不饶人哟,仗着自己家人多,连生产队长都敢指着鼻子骂。你还是不要再在这待了,免得她们又来惹事。”
“把要用的拿走,先登记一下。”
夏昭然依他所言,做好登记,拿了一些铁丝和那件铁丝衣。
夏妈妈蹙眉看着自家女儿,那目光颇为埋怨,似乎在讲,‘你瞧,这里有什么好?不仅有吃不完的苦,还有人来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