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下来去哪?”交河避开话题,“还要继续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走访下去吗?这是无用功,也是徒劳的。”
布日古德摩挲着马儿的脖颈,令马儿舒服的打了个响鼻。
他一边摩挲,一边看向交河笑起来,说:“你在怪我?”
交河抬头时,兜帽被风吹地向后掀开,他的嘴唇干涩布着些许死皮,他说:“我们的水快喝完了,食物也不多。”
“翻过那座沙丘,就是大漠深处的猎场。”布日古德拍了拍马儿,然后翻身而上,“那里有一个大部族,还有集市。我们可以在那里用东西交换食物和水。”
交河沉默地上马跟随,布日古德担任领头人,两人孤寂地一前一后朝着沙丘策马缓行。
风沙很大,交河用布帕遮掩住口鼻,布日古德在行进的过程慢下来,两人策马并行。
布日古德突然伸手将交河的兜帽扯上去盖住他的脑袋,然后捂紧贴着口鼻的布帕说:“沙子贴着皮肤你会觉得热,而风会让你觉得困。戴上吧,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很长?”交河略微提高嗓音,“要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布日古德走到他的前后,扭着脖子喊:“很长,但很快。”
他们走了好几个时辰,天色渐昏,愈发狂野的风沙倾覆着犹如沙雨,一阵停顿,一阵又下。两人走着走着,交河问布日古德:“还有多远。”
“快了。”布日古德指着远处模糊的沙丘,“快到了。”
交河默声跟随,随之又走了几个时辰,风沙令交河感觉疲惫,握着缰绳的手很紧。这是他的习惯,斥候营的老手曾告诉他,如果在大漠巡查的过程中遇到大沙暴无法逃离,那就将缰绳绑住自己的双手,那样在昏过去后,经过训练的战马会将昏迷的斥候带回营地。
这是个古老的办法,一直被流传下来。
他觉得自己快昏倒了,汗水透过皮肤滑腻腻地流淌,衣袍使他觉得闷热,背上的汗被风一吹,触碰到皮肤就令他觉得发凉。
他策马继续走着,同时无意识的将缰绳缠绕在手腕上,以防自己昏倒。
交河哑着嗓子问:“还有多久?”
布日古德双目盯着前方,那是沙丘的方向,但风沙大的令他已经看不清前方。
“快了。”他目视前方说,“快到了。”
交河垂下头跟随,顿时发现不知何时马儿的嘴套边系着一条绳子,根源连接着前方的布日古德。
夜幕昏沉,大漠的天说黑就黑,两人于漆黑的夜里策马缓行。
交河又累又饿,不知过了多久,风沙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他取下嘴边的布帕呼吸新鲜的空气,抬头仰视天空。
清晰明亮的星星仿佛近在咫尺,他犹如被包裹在浩瀚的银河之中,深深地感慨自己的渺小。夜晚的空气冰冷犹如凉水沁入心脾,但困意便在他放松的那一刻袭来。
他摔倒在沙地里昏了过去。
许久许久,微微的震动和嘴边的凉意令交河转醒,他睁开眼,登时发觉自己正侧躺在布日古德的怀中。
布日古德的身材高大且健壮,他一手策马,一手正举着水囊将其递到交河唇边。
布日古德垂眸看了他一眼,随即爽朗一笑说:“你醒了?”
交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喷吐在自己的侧脸上,他别过头,问:“我昏倒多久了?”
布日古德嘴里咬着囊塞,他将囊塞顶回水囊,说:“已经走了半夜路了。”
“还没到吗?”交河浑身无力,他只好按着布日古德的胸膛抬眸去望,“那个部族还有多远?”
“很快。”布日古德重复这句话,“很快就到了。”
交河抬头如同仰视星星般仰视他,说:“你骗我。”
“我从不欺骗人。”布日古德摇头,“大漠的同胞都知道我的故事,知道我从大漠的三庭走到了大漠的深处,赤身***,没有水和食物。你不觉得奇怪吗?普通人真的能不吃不喝就走到大漠的尽头吗?”
交河蹙起了眉,说:“你什么意思?”
“我当时在前往大漠深处的路上遭遇了沙暴,马跑了,没有食物和水,后来又遇到流沙,双脚缓缓地向下陷。我不敢动,所以我将自己的衣服都脱下来绑成绳子,像套马一样套住了一颗仙人掌。”布日古德追溯过去的回忆,“我慢慢地拉,将自己拉出流沙,那颗老仙人掌刺穿了衣服,后来我用破衣服包住自己的手将仙人扯断,在将汁液涂抹全身。然后继续走,一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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