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大笑一声,旋即端着菜肴朝他说:“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能有什么事?你担心他我也担心他,可别忘了,我们四个里最照顾他的是白衣。有他在,定然什么屁事都没有。开饭了,走吧,先吃饭,吃完了你可以写封信回去。对了,我跟你说,听白衣说,小子现在牛气的很,和人开渊谷的姑娘看对眼了。”
“此事白衣怎么没跟我说?”洞天扭头关切地问,“那姑娘人怎么样?叫什么?”
“江果,听白衣说,人姑娘还是开渊谷掌门的掌上明珠。”大海意犹未尽地咂巴嘴,“小子有出息,挑了个大户千金,嘿嘿。”
“如此甚好。”洞天也淡淡一笑,“他要是肯放下过往,也是一桩美事。”
“难言呀,一言难尽。走吧、走吧,那群兵篓子等着呢。”大海两手端菜,用头顶开帘布后大声吆喝着,“开饭喽”
洞天用木柴顶了顶那愈发艳红的木炭,但仍旧没有戳断,他只好将手中的木柴放进去,然后攥着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掀帘出去了。
厨房内的火灶劈啪作响,弥漫的火花里,木炭一根根经受不住烈火的炙烤纷纷断裂开来,唯独那一支炭火。
犹自强撑着。
咔吱!
黑暗里传来木柴的崩裂声。
元吉于黑暗中环视四周,潮湿的霉味缭绕在鼻尖,这是熟悉的味道,手指抚摸着干燥的地面,视野在朦胧中逐渐清晰,旋即是哭声。
小声的啜泣声仿佛是从寂静中偷来的,那个小男孩怯怯地蹲坐在角落,他抱着双腿,蜷缩着小声的哭泣着,眼泪顺着湿漉漉的泪痕下滑在下滑,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
屋外的雨声湍急而焦躁,雷声不时传来。一只叼着半块霉包子的小老鼠从脚边静悄悄地路过,哭声吸引它抬头注视着这个小男孩,停下了四肢,迷茫的注视着。
小男孩从手臂的缝隙里看到了这只小老鼠,他停下了哭泣,揉了揉脸颊上的泪,问:“你也是一个人吗?”
小老鼠茫然地望着他。
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小男孩抚着肚子,偷偷地问:“我好饿,你饿吗?”
他顷身缓缓凑近的动作吓到了小老鼠,叼在嘴里的半块包子掉在了地上。它急忙用嘴去咬,可小男孩却已经伸手捡了起来。
小老鼠欲哭无泪地眼巴巴望着那小手中的霉包子,直立了起来。
小男孩拨开了发霉的表皮,然后拍去包子上的尘土,放到鼻尖闻了闻,旋即咕咚咽了口口水。
他看着手中的包子,张了张嘴,目光却从饥饿的诱惑里被小老鼠的神态吸引了。
“你吃吧。”小男孩将包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他将下巴顶在膝盖上说,“你肯定也饿了。”
小老鼠哪会放过机会,它扑上去大大地抱住包子啃咬起来,那副饥肠辘辘的模样令小男孩莫名地笑了起来。
“吃饱就回去吧。”小男孩注视了小老鼠片刻,忽地昂头望着高窗外的雨夜,“你一定还有家人在等你。”
啃咬的吱吱声停止了,柴房内寂静无声,小男孩被吸引地低下头望去,就见小老鼠咬走了一部分包子,然后叼着残屑望着小男孩,呆呆地注视着。
“这是给我的吗?”小男孩指了指包子,小老鼠的胡须动了动,小男孩惊喜地伸手去拿,“谢谢你。”
小男孩与小老鼠的对视落在元吉的眼里,他那漠然的面上缓缓露出一丝感怀的浅笑。
嘭地一声,大门骤然打开,鹿不品迈着大步跨过门槛走进来,随即叮当一声,一柄寒光四溢的剑掉在地上。
小老鼠吓地急忙钻进柴堆中,然后躲在黑暗里偷偷窥视。
“捡起来。”鹿不品指着自己的脖颈,“刺我。”
“父亲。”小男孩瑟缩进角落,“我……我不敢。”
“你是我从河里捞上来的,三岁说大不大,但也是时候学学规矩了。”鹿不品逼近,“从今日起,你要称我为鹿先生,不可在喊父亲二字,明白了吗?”
“父亲——”
鹿不品抬掌一抽!
小男孩飞撞在柴堆上,几块木柴散落下去发出砰砰闷响,小老鼠吓地向后又蜷缩了几分。
鲜血从浮肿的嘴角溢出滴落。
“莫要在喊这二字。”鹿不品面容冷漠,“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