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战船原本是徐州在泗水湖里新打造的,徐州城破之后,泗水湖水师不战而降,战船便尽归了河北营州叛军。这些船尖腹窄体,船型修长,劈波斩浪工效极高,只几桨下去,便迫近了五百多步。战船上令旗挥舞,弓弩手们追在商船的屁股后面,一蓬火矢便从天而降,罩脸而下。只是隔得稍远,商船又在调头,便避开了不少。
火矢没了劲道,没入了水中,发出了一阵一阵“嗤嗤”声,水面上也跟着冒出了一丛一丛的青烟。
袁船头在船尾摇橹,瞧得真切。前去传信的王盘却也是亲眼看见后边两艘战船一左一右,便要包抄而来。心道船上若是装的粮食倒还好说,可装了那八门佛郎机,一旦被贼军跳帮劫了,这一船人都怕是要被当场处死。若是真的跑不了,那就只能自沉。
“袁船头,可能自沉?”
袁船头吃了一惊,“何以如此?再说,谁家造船还会为了自沉而留什么机关的?船上的粮食,贼军要那便给他们就是,我等跳船跑走,他们当不会赶尽杀绝!”
王盘心道哪有那么容易?这帮可怜的船工恐怕根本没想到他们运的是什么,知道此时与他们说不明白,于是便火急火燎地上去找赵平安。
贼船来得太过突然,赵平安至今还没缓过神来。他和诸碟两人躲在存放佛郎机的货舱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王盘跑了上来,说敌人的战船都已经杀到面门了,总得拿个办法出来,不至于一会跑都没处跑。
这是在河面上。
诸碟看着赵平安,“妾不会游水!”
“诸娘子不是江南人?”
“妾是关中人。”
二层还留了两个看守的甲士,也是异口同声,“我凉州军卒,亦不会水!此时只能以命相搏,到时若是失守,还请赵三郎君护着诸娘子从工舱跳水逃脱。”
赵平安两眼向上,望着黑暗里笼罩的天花板,那还有什么说的,他娘的,既然跑不过,那就跟他们拼了。
“兄长,烦劳你再跑一趟,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船工上来!”
“作甚呐!?”王盘一脸绝望,此时再抽几个船工上来,船还跑不跑了?
却听赵正恶狠狠地道:“作甚!?这帮河北的杂碎,老子让他们好好吃一回铁炮子!”
诸碟吃了一惊,“赵三郎君,你是要……”
赵平安摸着身后架在炮架上的佛郎机,生死关头,这一船人的性命眼看都不保了,还保个毛线的密!?
抬炮,上甲板,看老子不轰死这帮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