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卢月姮出了事,卢尚书和显王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带着卢月姮回到家中。卢家众人知道卢月姮出了事,女眷们是一番哭天抹泪,男人们则是气愤不已,只有卢月姮一言不发。
卢家众人闹了好一阵子才消停,此时屋内只剩卢月姮的父母以及卢尚书。
卢月姮不哭不闹,还安慰脸色铁青的祖父,“祖父莫恼,出了这样的事,或是姮儿的命。姮儿确实不知当时怎么了,只知道醒来时,显王妃在姮儿身边,母亲随后也来了。”
明明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卢月姮却十分冷静,她先是跟卢尚书解释了,自己并非辱没门楣的那种人,接着又道,“姮儿知道祖父的为难,祖父一直自诩纯臣,不结党,不和长安城中任何官员交往过密,更不会站队。”
卢大老爷一听这话,忙呵斥女儿,“这也是你能说的话!”
卢大夫人一看丈夫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训斥女儿,眼圈一红,又要接着哭起来。
卢尚书则道,“姮儿你但说无妨,祖父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个通透人,自小就明事理,从来没让祖父操心过。你说你的,祖父听着。”
卢月姮对着卢尚书微微一笑,接着道,“若是姮儿真入了十四皇子府,就算祖父真的不偏不倚,别说圣上不会信,天下人更不会信。所以......”
卢月姮停在这句话上,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边给卢尚书行礼边道,“所以孙女愿意,剃了头发去道观当姑子也好,去家庙带发修行也罢,定不会入十四皇子府,令祖父为难。”
本来一直忍着的卢尚书当即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孙女深明大义,为了自己,也为了卢家,竟不哭不闹,如此懂事地自请出家,让他如何能不痛心。
卢尚书眼睛模糊,看着眉眼逐渐张开的孙女,容貌越来越像亡妻,连明事理懂大义的性格也那么像亡妻,实在是不忍应下此事。
她当年那么信任我,又跟着我吃了那么多的苦,今日就算我做到了尚书之位,还是没法儿保全她的孙女,真是造孽啊,造孽!
卢大夫人不懂卢尚书的内心,见卢尚书半响没回应,便再也忍不住,“父亲,您不能答应,不能答应啊!姮儿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还那么小,都没及笄呢!怎么能和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啊?”说着就和昔日端庄大方的儿媳形象判若两人,嚎啕大哭起来。
卢大夫人不懂其中的微妙,可卢大老爷懂啊。若是卢月姮入了十四皇子府,有朝一日,十四皇子夺嫡败北,自家焉能全须全尾的退出朝堂上的斗争,轻则不再入仕,重则家破人亡。
可此时本该劝着卢尚书早做决断,最好连夜将女儿送去道观家庙的卢大老爷,拼尽全力也开不了这个口。
卢月姮跪在地上,眼神恳挚,让低头看着她的卢尚书眼泪流得更加汹涌,手也不由自主地强烈颤抖起来,他用那颤抖的双手,亲自俯身扶起孙女。
“祖父,祖父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护你周全,也绝不会让你凄惨一生。”
卢月姮泪盈于睫,卢大夫人则是收了哭势,开始不停地给卢尚书磕头,卢大老爷见状赶快扶起妻子,内心不住地叹气。
哪有两全之法?
如果不入十四皇子府,就算女儿不出家,也不能再嫁了,到头来不过是悲惨收尾,还会连累到两位弟弟全家。
入了十四皇子府,那就是明晃晃的站队,要全力支持十四皇子夺嫡,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要是败北,也是会祸及全家。
卢大老爷思虑之事,卢尚书焉能不知,只是眼下只能赌一把。
卢尚书连夜写了奏章,准备明日呈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