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半信半疑,扭头瞧了一眼安玲珑带去府邸的奴婢,见她低垂着头,默默不语,这心头也便有了答案,面色又一沉:“玲玲,是娘亲对不住你,没有好生带着你,这四皇子虽是和咱们安家一条心的,但是难免会欺负你,日后你还是自己多长个心眼儿!”
“娘,咱们安府家大业大,爹爹又有谋略,咱们安府的女儿是不会被欺负的!”安玲珑才来这京城半年,但是这郭氏却觉着,她一点儿不像是乡野长大的姑娘,似乎没有那么纯粹天真。
可她不知道,这三年来,苏觅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如今的她再不是那个纯粹的乡野丫头了。这抽丝剥茧的痛楚,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被噩梦惊醒,还是会整宿整宿睡不着。
“你回去歇着吧!”郭氏这眼眸中,有一丝失望的神色闪过。
安玲珑行礼,告别了自己母亲,便回自己房里去休息了。到了房里,见跟着一同去的奴婢柔柔弱弱的样子,她伸手便是一巴掌:“你去杂役房做事吧!”
这碧翠紧忙跪在地上,眼泪珠子巴巴儿的往下簌簌直掉落下来:“大小姐,你就让我在这府邸伺候你吧,今后我保准事事听你的!”
“你拿着安府的俸禄,自然是要听母亲和父亲的,我知道我的什么事情你都要给母亲禀报。可我安玲珑就是觉着你你称心如意,这样不顺着我的人,我是一概不用!”安玲珑打完人后,这手有些疼,手掌都泛红了。
碧翠知道自己错了,这府邸的杂役是生不如死的地方,而且都是男女混合住在一间屋子里,男多女少,她才十四岁,定是要吃亏的。
这府邸的杂役,都是各个府邸犯了错的人,整日里做的便是挑粪担水的活儿,这女人么,一般是各个府邸,引诱少爷的人,所以并不多。
安玲珑坐在椅子上头,昨儿夜里,是一夜装睡,这时候困得很,一双疲惫的水眸,盯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碧翠,眼眸里没有半分的怜悯:“收拾东西,自己去杂役房吧!”
说完,安玲珑便打着哈欠,站起来朝卧房去了。在安府,她住在玲珑阁。这玲珑阁是她回府后,安宰相特意为她修建的。这气派不输宫里头皇上的公主,为的便是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这玲珑阁里头,雕梁玉砌用的都是最好的,金丝银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就连平日里用的杯盏,也都是羊脂玉做成的。郭氏还是觉着亏欠自己这女儿,安宰相便给了安玲珑随意支配府邸库房的权利,让她自己喜欢什么便添置什么。
可是,半年来,安玲珑是一次都没有支配过府邸的银钱。这每日里,安宰相和自己妇人郭氏,但凡有一点儿好的东西,也是都往这玲珑阁里头送。若不是参加了这次四皇子选妃仪式,被赵琮掖看上了,钦点为自己的准侧妃,这来安府提亲的,怕是要踏破安府的门槛。
安玲珑睡在丝绒床榻上,这床榻软绵绵的,舒服得很。伸手将被褥盖上,伺候起居的奴婢放下粉色的金丝帘子后,便点了安神香,出去了。
这一觉,安玲珑睡得倒是安稳,没有做噩梦。昨儿夜里,是她这半年来,第一次熬夜。还是要提防着赵琮掖,那般狡黠之人,安玲珑心头,还是有些隐隐顾虑。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玲珑阁的奴婢听见床榻上的动静,紧忙端着热水热茶前来伺候她起来。
睡了一觉,方才打碧翠巴掌的手还在疼,扭了扭脖颈,这春日里有些慵懒,这娇粉的海棠花,正好从雕花窗格旁探了进来。
“翠堂,碧翠去哪里了?”安玲珑坐在铺有软垫的椅子上,看了看铜镜中自己的面颊,粉扑扑的,双眸还带着些许睡意。
翠堂就跟没有听见一般,只是麻利的给安玲珑穿上衣裳,又拿起雕花羊角梳来梳头发。
“你是没有听见吗?”安玲珑有些不耐烦了,又责备了一句。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夫人交代过这事儿还是不要在玲珑阁说比较好!”
安玲珑眉心一拧,这棕色的水眸一怔:“什么事情?”
翠堂紧忙跪在地上,但是却不悲不喜,也不害怕:“碧翠方才投了府邸后院儿的井,已经死了,尸首刚才送出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