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首先试图拿起武器,成为“武装渔民”,成为可以在海上掌握自己命运的强者。而“武装渔民”与海盗之间,也往往就是一线之隔。
这群“海狼”对外打交道时有一个代号“南海保安实业公司”,简称“南海公司”。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还是赵祺给起的。“南海公司”主要的“业务形态”有三:第一个是劫持船只,然后连人带船押送到他们所盘踞的地方勒索赎金第二个是抢来船只和货物,出卖给肯出价的买主,至于船上原先的船员及船长,基本上是放在小艇里任其在海上自生自灭。在这种“业务形态”里,如果抢船时遭遇到激烈的反抗,“南海公司”的“职员”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而第三种“业务形态”则是由雇主出钱,他们根据雇主的指示在海上行动,比如海上押运、海上追杀指定人物等等,这个其实已经接近雇佣兵的范畴。
无论如何,在变幻莫测的大海中,穆武灵、赵祺和姚铁汉三个人似乎是如鱼得水:穆武灵负责训练海盗,冲锋陷阵赵祺负责搞到军火,联络“业务”而姚铁汉负责海盗活动的后勤问题,比如船只、物资的调配等等。他们很快都聚敛了一笔财富,一笔凝结着黑色血迹的财富。
五年前的一天,姚铁汉忽然对穆武灵和赵祺提出,有人愿意出巨额奖金雇佣他们,去把一艘邮轮劫持到新几内亚岛以北俾斯麦群岛中的一座荒岛上。穆武灵和赵祺非常诧异,因为以往这伙海盗确定作案目标时,都是由赵祺负责打探消息,联络“买主”,可这次姚铁汉却不知道从哪里联系到的“业务”,而且是劫持邮轮这种高风险的活计。要知道邮轮如果遭到劫持,多半会引起巨大波澜,干下这票买卖的海盗集团必然会成为各国政府乃至国际刑警组织重点打击的目标。
在澳门碰面商量这件事时,姚铁汉极力劝说穆武灵和赵祺干这一票。他甚至还拍着胸脯保证,这艘邮轮如果被劫不会引发外界任何关注,消息会被严密封锁,他们依然可以在海上逍遥地做纵横四海的“海狼”。穆武灵和赵祺询问详细的细节,包括这艘邮轮具体的名字以及航线,姚铁汉却支支吾吾起来。于是穆武灵对这件事坚决反对,生性喜欢两不得罪的赵祺嘴巴里滔滔不绝,却就是拒绝明确表态。说到底,这伙海盗的第一把手还是穆武灵。在他的坚持下,这件事不了了之。姚铁汉骂骂咧咧地走了,说了许多对穆武灵强烈不满的话。
穆武灵冷眼旁观,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让手下去跟着姚铁汉,调查一下他最近有什么异常。还没调查出什么结果,突然之间,穆武灵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许多“南海公司”的“职员”纷纷打电话给穆武灵,或者直接找到他,强烈要求听姚铁汉的,去劫那艘邮轮。穆武灵心中大为恼怒,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暗中查了一下,发现手下那些“职员”在瑞士和开曼群岛所开设的离岸户头里都出现了一大笔款项,一笔足以让一个海盗心动的数目。姚铁汉的户头上,也出现了这样一笔钱。
穆武灵迅速意识到,他已经无法控制这批“职员”了。毕竟他们是海盗,秉持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原则,金钱的诱惑是无法抵挡的。当赵祺也来劝他“干这一票”时,穆武灵意识到金弹攻势已经波及到了赵祺。他实在想不通,出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又从哪里获取了他们这伙海盗的相关信息?姚铁汉又和那个人是怎样的关系?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邮轮上人再多,赎金也必然难以覆盖这个神秘人物所已经付出的成本。
穆武灵知道,再强硬下去他可能会被反叛的部下干掉。于是他最终松口了,只向姚铁汉提出一个条件:“兄弟们分成两波,一波随着你上邮轮做事,另一波跟着我都呆在母船上接应你们。”姚铁汉同意。
在那之后,穆武灵很快发现自己的户头上也多出了一笔钱,而且是其他人所获数目的两倍。
他隐隐觉得不妙,大大地不妙。
姚铁汉忙前忙后地筹备这件事,穆武灵只能静静地看着。大约在3个月后,按照预定计划,“南海公司”的所有“职员”在印尼苏拉威西岛东南部一个不知名的港湾集合,乘坐一艘名为“螳螂号”的远洋渔船出发。
在集合点,穆武灵发现姚铁汉还带来了一个十多岁的、同样穿着迷彩服的小姑娘。姚铁汉对这个小姑娘的态度十分奇怪,没事就恶狠狠瞪着她,可这小姑娘一发话,他立刻就会乖乖照办。
穆武灵问这小姑娘是谁,姚铁汉说她叫“伊登”,是那个出钱的“幕后大老板”的代表,或者说“监军”。
问完这句话后,穆武灵在整个航行过程中就一言不发了。他只想着一件事,如果事情发生不测,他该怎么办?
“螳螂号”在遍布火山的马鲁古海航行了大约四天的时间,终于在一个夜里碰到了目标“德川号”。
当“伊登”在黑夜中把自己的手指指向这艘巨型邮轮,并且说:“这就是我们的目标”时,这三十多个海上亡命徒吃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