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我最后只能把12藏在床底,同时出门前在门把手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根据楼层指示图,我向邮轮的主餐厅蒙太古餐厅走去。一路上我小心翼翼,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也不与任何人有眼神上的交集。同时,我心里面胡思乱想,想着万一伊登一直不出现,我难道要在这艘邮轮上,等到邮轮的这趟旅程结束吗?
就这样走了一段就到了中庭,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劲。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就是潜意识告诉你,有东西出问题、不对头了,可你就是抓不住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看到认识的人没注意?有不友好的恶毒目光正在看我?
应该都不是。
就这样我心情忐忑地来到了蒙太古餐厅,这才发现这个餐厅非常之大,而且是跨甲板的,也就是一共四层,除了最下面一层,其余三层在中间部分是打通的。
一个白人服务员看了我出示的邮轮卡,微笑着把我引到了一个靠着中间栏杆旁的桌子旁坐着。从这里,我能看到整个餐厅四层楼的样子深色的斑点地毯、黄白相间的立柱,显得十分气派。
我点了开胃菜、主菜和甜点,不一会儿东西就上来了。我一边吃着色拉、意大利海鲜面,一边不时地四下张望。和我同桌的两个老外在那里热烈地用英语讨论,似乎是说昨天晚上他们明明是听到顶层甲板上是传来几声枪响的,凌晨他们要上顶层甲板看日出也被工作人员拦住。可在那之后过了一个半小时,顶层甲板重新开放,他们上去仔细一看,发现一切正常。唯一不对头的地方,是游泳池中的池水被放空,有工作人员在那里在进行清理。
我心头一紧,暗想:“昨天的杀戮场果然是被清理过了。”想着吃完中饭到要去顶层甲板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个老外吃得十分香甜,其中一个对邮轮供应的甜品,也就是冰激凌赞不绝口。但这些食物在我嘴里都味同嚼蜡,我只想尽快吃完,然后去顶层的露天游泳池看看。
就在这时,我背后忽然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这人其实刚才一直在说话,只是在相对嘈杂的餐厅里并不凸显,如今他略微提高了嗓门,我终于分辨出这人说话的内容和口音,顿时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事儿您可别跟我这儿辩,这事儿我最熟了。西班牙跨海征服美洲,日本跨过对马海峡征服朝鲜,英国把殖民地的军旗插遍全球,您倒是跟我说说,这和当初维京海盗干的事儿有啥区别?维京海盗也不是乘着小破船向西探索,到了不列颠和法兰西烧杀淫掠,最后觉得还不过瘾索性跟那儿殖民了吗……”
这位仁兄的“高论”显然引起了邻桌几个人的注意。但我对他说话的内容已经不是很感兴趣,他的嗓音却让我心中一激灵。
居然是那个“格瓦拉”!
我大着胆子,把头扭过去,果然,国字脸,皮肤黝黑,胡子刮得异常干净,虽然此刻这人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那件“格瓦拉”恤衫,但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上依旧是整洁至极,连个褶皱都看不到。而在他对面,与他对话的,则是另一个我不认识的老者。
这两人似乎相谈甚欢,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小海盗抢点儿银子,捞点儿货物,大海盗索性裂土为王,从这个意义上讲啊,这些国家都可以被称作海盗国家,这些国家那时候的政府,就是个海盗集团。还有一点您要注意,这些国家对外扩张的时候,向国内发行债券,从而获取资金扩军备战,而那时候的海盗们出海前,也是股份制集资的……”
“格瓦拉”依然在那里滔滔不绝,我却暗想:“妈的,流氓会学术,神仙挡不住。何况他还有同伙,我还是乘他没发现我,先躲开点。”想到这里,我悄悄起身,离开了蒙太古餐厅,并且走到中庭,乘坐透明的观光电梯来到顶层甲板。
“格瓦拉”似乎没有跟来,这让我大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