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福来正好走进来,宇文植呵斥道:“给朕滚出去!”冯福来愕然,竟呆愣在那里。“朕的话莫非你没听清吗,还不快点滚出去!”宇文植一拳猛击在桌上,冯福来这才喏喏连声地回答:“启禀皇上,李姑娘来了!”
宇文植惊讶不已,下意识地问:“李姑娘一个人来的吗?”冯福来道:“不,是两个人,李姑娘和汾阳王妃……”宇文植不等他说完,就连声道:“快请,快请进来!”
抱月捧着一只精致的盒子,后面跟着绮萱,两人跪拜叩头,宇文植慌忙止住:“你们无须多礼,起来,起来说话。”抱月恭敬地把盒子摆在御案上,道:“皇上,这是小女子新做的一款糕点,特意奉献给皇上,聊表心意。”
本以为再难见到心爱的女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到自己面前,宇文植几乎抑制不住兴奋之情,看她一身粉色的衣裙,更衬托得肤白如脂、面如桃花。“皇上,这里怎么弄都这么凌乱?就让小女子帮您整理吧。”抱月说着蹲身将奏折一本本捡起来,整齐放在案头,宇文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绮萱,那张绝美的容颜真是百看不厌啊,他随即拈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只觉得这款糕的味道有点特别,酸甜中又带着些说不出的清香,不禁赞了一句:“小丫头,今天这糕点又有什么说辞没有?”
抱月一本正经道:“这糕名为‘人面桃花’,是采自翠微山的野樱桃,还混了好几种草药做成的,寓意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抱月说着,拉着绮萱说:“那天我跟萱儿一起去的,我还差点掉下悬崖呢!”宇文植舍不得移开投射在绮萱身上的视线,随即问:“萱儿,朕听说你的脚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吗?”绮萱道:“回皇上的话,只是昨天脚踝有点疼痛,幸亏及时用了些急救的法子,所以现在已经无碍了。”
宇文植微微点头,继续将未吃完的糕点吃完,道:“糕点滋味不错,说辞也好,难为你费心了。”抱月得了夸奖,不由心中欣喜,宇文植想起一件事,遂把冯福来叫起来问:“今天秋狝筵席上还有剩的鹿肉吗?”
“回皇上,还剩了好大一块,奴才已经吩咐人送到御膳房,等晚上做成鹿脯羹让皇上品尝。”宇文植吩咐道:“把剩下的鹿肉切好片和果子蜜酒拿过来,再备好一只碳炉,摆在后头花厅,朕要跟李姑娘和汾阳王妃亲自烤鹿肉吃。”
冯福来答应着去了,不多时已经按照吩咐做好了准备。宇文植换了件便衣,竟亲自动手,把鹿肉一片片搁在碳火上炙烤,只听得嘶嘶的油滴在火上发出的声音,鹿肉的香味逐渐清晰起来。宇文植一边烤肉一边说:“宇文氏的祖先在未建立政权前,世代以放牧为生,每到一处水草丰美之地,就停下来,把帐篷支起来,暂时安家,家家户户饮着牛奶、啃着烤肉干,顽强不屈地与天地斗、与猛兽斗,那些日子虽艰苦,却很磨炼意志,自从进了中原,生活好了,人的进取心反而逐渐消失。”
宇文植把烤好的鹿肉,整齐地摆在盘子里,分别推到绮萱和抱月面前,绮萱称了谢:“其实人处在危难中时,自然而然地会有危急意识,可一旦感觉自身不再受威胁了,松懈的思想很快会产生,这是人之常情。”宇文植点了点头:“汾阳王妃说的极是,所以朕才这么头疼,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堆积在朕案头的那些奏折,有一多半都是参奏朝中重臣的,大臣们乐此不疲地互相攻讦,只注意别人是否有污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长此下去,就会令行政机构瘫痪。”
抱月插言道:“若是如此,今后是否可以严令禁止大臣们上弹劾奏折呢?”宇文植无奈地笑了笑,说:“若是全部禁止也不行,那样就听不到不同的声音了,朕岂不是成了耳目塞听的瞎子、聋子?”一句话说的绮萱不禁莞尔,她浅笑的时候最美,宇文植不禁有点心旌摇荡,为了掩饰自己的冲动,他抓起旁边的果子蜜酒来,倒上满满一杯,相敬道:“今天咱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索性开怀畅饮一番,这是去年用青梅酿的甜酒,喝了不会醉的。”
果子蜜酒香醇甜美,配上炙烤得当的鹿肉,真可谓相得益彰,稍后冯福来又从御膳房叫来几个精致的小菜,把一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俨然不输秋狝的筵席,重要的是宇文植心情大好,加上抱月率直的性子,绮萱的善解人意,所以虽是闲聊,却感觉十分投机。不知不觉,酒喝完了,又换上了后劲很足的女儿红,绮萱不胜酒力,可是今天的酒很带劲,她也禁不住放开来喝,直喝得昏天黑地方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