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我现在回容安阁取一些文件,你等下直接过去季林轩,今天和我去一趟N市。”季臣希边踱步朝外走去,边通着电话,挂断后直接俯身坐进驾驶座,启动离去。
大雪季候已过,C城虽未下雪,但也是气温骤降。
公交站,林挽实在有些冷,将手心放在唇边呵着气,才觉得暖和了些。
说来极巧,因正值上班前的早高峰,上一班公交车她是最后一位上车的,恰好堵在公交门边,如此便关不上车门了。
她心中很是讪然,在全车人的目光注视中兀自退了下去,抿着唇,颇有些委屈,眼睁睁地望着公交车门合上,从她眼前缓缓离去。
此时,她立于站前,又耐心地等待下一班,心想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应该快来了,于是期切望着公交驶来的方向,可还是未见得车影。
有些失望地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向四周环顾了下,目光蓦停落在花圃丛中。
如此寒气逼人万物沉睡之候,大片的近似杂草之物竟开始抽芽生长,孤寂冷清中似是积蕴了强大的信念,独与凛寒相抗,殊异之极。
林挽忽想起这好像就是书中所说的荔挺,是一种兰草,形似蒲而小,根长且硬,可束成刷。
于仲冬时季,万物沉寂,唯荔挺循阳气萌动而抽出新芽,在此时独独长出地面,谓之“荔挺生”,成一候之征,堪一候之名,列七十二节气之一。
寒冷中乍现的并不知名的一物,却尤显衰败中饱含的坚定和温暖,让她心下涌起些欢喜与和煦,霎时静阔开来。
她心中极受震动,便定睛细细瞧了一会儿。
季臣希再次在公交站见到她时,便是这种场景。
那女子正撑着膝盖,微微弯身,定定望着花圃丛中,明黄色的大衣在暖阳中亮的耀眼,许是天冷,她不停地换跺着脚,姿态有些滑稽。
季臣希打了方向盘,骤然停在她身前,正准备打下车窗唤她。
此时,她恰好从花圃中回了目光,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停在身前的黑色轿车,便又移落在从后越来的公交车上,欢喜地赶忙转了身向公交车的方向小跑去,并未视及到他。
季臣希只觉有些好笑,隔了不远的距离,目光从后视镜落在后方的林挽身上。
她正不紧不慢地排着队,微微仰着脑袋侧过身向前看去,又看了看排在自己面前的数人,估量着车上还能否容纳得下自己,见是可以的,便松了一口气,笑了,很快随着其他人一同上车。
林挽还未走到窗边的座位。
赵萍萍的电话便已打来。
她急忙按下接听。
“小挽,你到哪儿了?见习八点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没到的,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赵萍萍的音调有些高,大清晨听来极是清亮醒脑。
“我快到了。”林挽赶忙回她,她自是不会说刚刚挤上了公交又讪讪下了车的窘况。
“行,那你小心点啊。我们在校园口等你。”萍萍定心下来,出声叮嘱。
“嗯,好的。”
挂断电话后,林挽脸上笑容才会心地漾开,只因萍萍话语间的温暖。
她刚走到座位坐下,一抬眼看向窗外,便见一辆黑色轿车从旁疾驰而过,速度极快,转眼就出了她的视线之外。
她不由腹诽,额,这人开车真的好快啊,这样很不安全吧……
……
傍晚,下班后,林挽又给林父打了个电话,回家取了些必需品,便急忙忙地去了火车站与梧桐汇合。
周六,亦楠大婚,二人为伴娘。
亦楠河东狮吼般的怒催,差点给两人留下结婚阴影。
下了火车,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亦楠家中,看到亦楠的卧室散落一地的物什,两人这才晓亦楠怒催的原因,不由面面相觑,只得以面部表情传意。
林挽:没办法了,动手做吧。
梧桐作势哭泣的表情:我想哭。
“你选择哪一个?”林挽出声问。
“我还是吹气球吧,这么多剪纸能把我逼疯了去。”梧桐弱弱回。
于是,近八点开始,梧桐专注于用打气筒吹着气球,吹了半屋子后想起还需要搭雨丝吊坠。
而林挽跪于床前,耐心细致地贴着剪纸,除了少量完整的镂空剪影很是容易之外,其他皆是极是细碎的拼字,很是费时费力。
近两小时过去,林挽才完成墙上的全部贴纸。赶忙挪身下床帮坐于地板上的梧桐搭配雨丝吊坠。
全部完工时,已近晚上十一点。
亦楠此时正从酒店彩排完,在回来的路上,片刻后才回到卧室,亦楠直挺挺地趴在床上,再也不想动。
“结婚真是累死了,明天还得很早就起来上妆。”亦楠有气无力道。
“喂喂,新娘子,赶紧打起精神来,好好看看我两三小时的成果。”梧桐也趴睡在床上,闭着眼睛出声提醒。
“你两快点去洗漱,睡觉了。”林挽将所有的装饰工具都整齐收拾好,放于柜中。
这一夜,三人便同睡在亦楠的卧室。
凌晨近四点,闹钟响起。
亦楠哼哼几声,拥着被子,执意不起。
梧桐抱着亦楠,也随了她,两人抱成一团。
林挽眼睛也是睁不动的,只勉力强撑着坐起来,合着眸昏昏欲倒,不经意中倒回了床上。
三人困作一团。
敲门声骤起,于寂静中尤显清透,林挽倏地睁眸,坐起身子。